第四章 祢的名字叫做艾路萨（2 / 2）

听这么一说后大家也明白了风险，弓贯却语带讽刺补上一句：

「如果紧接着我们遭受其他刃骸群猎杀，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刚才放走的那隻小鬼在四处求援。」

显然教官是对莉亚一再的低配合度表现不满，不过他仍不得不肯定的是：

「应该离开这里，是正确的判断。」

遭遇强敌并度过危机，超过一天不足两日的短暂旅程结束了。总是走在队伍最后且意见不多的弓贯这回走到前头带队，带着大伙儿回程，并找寻一个更加安全的地点，好让他继续刚被打断的演说。

当大伙儿随之离去，是莉亚注意到还有一个身影没打算跟着离开，黑衣的少年不为所动，金发的少女回头看着，伙伴陆续走向树林后头，再不跟上可能就要落单，若每次出城都在森林和伙伴走散好像不太妙，但也不想就此和夜藤分道扬鑣，想赶紧叫他跟来…

这才发觉没有离去的身影还有一个，小小的牠藏在少年身后看向莉亚，她知道的，是牠，是躲在树干后窥视着的牠，是即时好不容易救下的牠，是被紧紧抱着，接受了来自牠的愤怒，而后像个人类般留下眼泪的牠。

才从疯狂之中唤回意识，如梦刚醒的飘渺恍惚，像一觉醒来怎么就剩孤身一个的无助，这眼神拖住了莉亚的步伐，然后其他见习拓荒者都已不在他们视线之中。

柔弱的牠轻轻地一步步走来，幼小刃骸走向莉亚，没受什么伤却无力般摇晃的步伐，因为受伤的是心灵而难以察觉、更难以呵护。如果是人类会怎么样？在人类的社会中是这样的，是母亲的温柔包容我们在任性中成长，是妈妈的温暖保护我们在成长中安全，然后时间留下故事，是回忆中无所不在的身影，你不会时刻记得这份温度的美好，但这种温柔却时刻守护，而当它在你不曾料到的…生命中你意外的某个瞬间就消失无影无踪，才发现了！她如你记忆中的世界，你的世界由她构筑，而彷彿整个世界瓦解崩落，跌落深渊，过去的一切不復存在，你的生活不復存在，你已经不知到所有曾经幻想的未来该立足何处……你会怎么做？此刻幼小的刃骸就像是个无助的人类般，用一对无助眼神，看向记忆中失去一切时陪伴着你的身影，想要哭泣，想要嘶喊，想要找寻慰藉，想要得到一些……也许眼前这个人类少女可以陪伴。

让牠轻轻依偎着你，就算想要紧紧拥抱，也成全牠吧！小小刃骸磨蹭着莉亚，用那没有指头无法紧握的双手紧抱着她。

边是走进画面的黑衣少年开口：

「像是牠的母亲一样温柔，包容了一个悲伤的幼小灵魂。」

是说莉亚抚摸着年幼刃骸的模样，而她没有否认，准确来说……她认了！她听见牠的悲鸣…

莉亚：「是啊！让我代替你的母亲陪伴……是我们不好，请让我尽力弥补我们剥夺的…」

她听见她的呼喊，像是唤着牠亲爱的母亲。

莉亚：「是的！是妈妈，我是妈妈唷！」

她也伸出双手，环抱住牠。

接着他走到她与牠的身旁，他也轻抚牠的头顶。

夜藤：「那就也让我作为你的父亲。」

牠抬起头，她转过头，惊喜地一併看向他。

树林间真不安寧的一个早晨，阳光照着照着也蒸乾了血泊，微风吹着吹着也拭去了腥臭，朦胧薄雾已散，黄绿相间的叶让光色温暖，三个身影相依紧靠能够填补心的空虚。

「我叫莉亚！」

「我是夜藤。」

向小小刃骸介绍自己，而刃骸声带说出的语言人类听不太清，但情绪从空气中感受得到，就像是牠在复诵，像在学着人类说话：

「妈妈…莉亚？夜……藤？爸爸！」

不像是路边捡到了宠物，更像是他俩第一个孩子般。

莉亚：「你叫什么名字呢？」

没有听到牠的回应，也不意外，刃骸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就算听懂了并做出回答，人类也听不明白牠的话语。于是莉亚说起，夜藤也听着：

「艾路萨，就让我这样叫你吧！你的名字叫做艾路萨。」

祢的名字叫做艾路萨，来自梦境，连同盛放的冰蕾花。当少女苦恼取名，这名便自然而然从脑海浮出，没养过宠物的她还年轻，当然更不曾有过孩子，第一次取名，第一次像个妈妈，同时……第一次像是成了个家。一手边摸着腰间爱剑「冰蕾之刃」。

夜藤在一旁说道：

「你的妈妈，莉亚是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的勇敢女性，她却又是如此温柔…」

被这样说还是有些害羞，莉亚又在一旁彆扭了起来，脸上一点点苦笑和有些僵硬的动作透露着情绪，但在这时的黑衣少年，却是这么说的：

「然而，她并不是你的母亲，就如同我不是你的父亲一样。」

如此突然，令莉亚不可置信看着夜藤：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时要这么说出？

夜藤又继续说，先是对着幼小的刃骸：

「这是你也明白的，同时你必须明白……因此，你不能跟着她，我们的陪伴终究只有在你悲伤的这一瞬间，你终究要回到你的族人身旁。」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是莉亚在质问，让夜藤作答：

「莉亚！对你而言是一样的，你得回到你的伙伴身旁。牠也是如此，只有牠的族人足够瞭解，才能呵护牠的生活，我们只能给与心灵上暂时陪伴，像是人类可以来到森林度过几夜，却难以长久生活在城外；牠并非无法在人类的环境下生存，但那是艰难的，何曾不是一种折磨？」

她无言以对，挪开彼此之间本来紧依的距离，退一步看看这孩子……艾路萨也与莉亚相望，似乎都隐隐意识了离别。

夜藤：「该走了，莉亚！你明白的，牠的伙伴就快到来。」

于是金发少女静默无声，悄悄站起，默默踏出步伐背对少年走去。

于是小小身影又缩回少年身后，却仍探出头来看着她，回过头的莉亚红着眼这么问一句：

「你是不是在赶我走？」

少年用严肃眼神看着她而没有进一步动作。

莉亚：「不要用艾路萨当藉口赶走我好不好……不要丢下我，说什么回到伙伴身旁…弓贯带队都已经走得多远，我早就追不上他们，夜藤！你不要再消失了……好不好…」

少年缓慢而沉稳的一步，再一步慢慢走向少女。

莉亚：「你不会明白那一年、那天、那一夜你那么帅气的身影，在那女孩记忆中印下，你肯定不会明白……在还天真的年纪被你给予了梦想！你不明白因为你与这片森林为我带来多大的影响。这么多年了，在那太过天真的梦想中陪伴我长大，我要成为拓荒者，我终于再次来到森林，终于再次见到了你，不断追逐，不停寻找，还想了解更多，还想诉说更多，还想要太多，你却又一次这样就要离去…」

来到面前，少年开口了：

「你终究会回到人类的城市，莉亚！那也不是我的地方。」

莉亚：「弓贯离去时我已经做出抉择，我留在你和艾路萨这头，现在太晚了我已经无法找寻他们的足跡…」

这一刻能感受到少年轻轻亲吻她的额头，泪光模糊了视线，只隐约看到又一次展开的美丽翅膀，而后化为风尘化为光辉，当视线再次清晰已不见身影，感受他的气息，闪闪发光的空气中除尘埃还有一些水气，也没看到艾路萨何时跟着跑去哪儿？就留着她一人，并留下话语：

「这是祝福，指引你的灵魂归去方向，去倾听来自内心与森林共鸣声响，回去伙伴身旁吧！该回家了。」

莉亚却是这么说的：

「森林中的精灵啊！夜藤，我知道你能够听见。请让我再一次期待，等待我再一次的冒险，当我又一次回到森林，让我与你再次相遇吧！」

在那些发光的尘埃与水雾指引下，莉亚找到足跡顺利归队，回到见习拓荒者伙伴们身旁，弓贯冷冷说了句：

「真亏你还找得到我们！」

他并不喜欢带队时有人擅自拖队。

这是在一片草原，树林空旷处，在这有足够视距，面对袭击还来得及反应，弓贯于此完成他的发言：

「关于这次探险，我要表达我的肯定！看到优秀后辈令人欣慰，你们是拥有足够默契的团队，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但……不是所有人都展现了配合度，莉亚！我对你挺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