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4距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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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小时就是新的一年了,我和她还是毫无悬念地没能在一起庆祝,只能依赖着手机互相祝福对方。

「新的一年祝福你心想事成。」

「希望明年我们能一起庆祝。」

和她谈恋爱这几年,我们见面的时间平均是两个月一次,每次见面时间大概是三到四天,算下来一年碰面的日子不到一个月。我们之间就隔着一条三百公里的高速公路,我在这头的城市追逐着我嚮往的职业,她在另一头的小镇担任小学教师,不知不觉也维持这样的关係接近五年。

五年前我还是初出茅庐的无知少年,在大学校园邂逅了就读教育系的她,她靦腆不多话,一开始对热情的我有些厌恶,但我就是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抽离,只能鍥而不捨地继续围绕着她,无时无刻都想在她身旁陪伴着她。

我知道她不会喜欢我,但我希望能尽多一份努力,让她日后能够稍微记得我一些。我在最后一天求学日鼓起勇气向她表白,本以为换来无情拒绝,没想到戏剧性的,她接受了我。

「以后也请你多多指教。」

那一刻我仿佛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不该拥有爱情的小丑,竟然被爱慕中的公主首肯爱恋,我暗下决心,这辈子都不会让她为我流泪,一定要成为勇闯战场的骑士,势要要为这场爱情战争捍卫到底。

我们都知道毕业后就会分隔两地,但我和她天真地以为真心能超越一切,那三百公里的距离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却不知道,往往最让人防不胜防的,就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悄悄地渗入感情结构,从内慢慢摧毁这些日子的所有努力。

「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每次见面后都会重复着一样的对白,我再多不舍也只好忍泪离去,我多么想留下来哪里都不去,只是我必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而她也只能回去属于她的地方。一开始我们每天都会通电话,说说今日所见所闻。不懂为什么随着时间流逝,我和她就不再通电话,或许是电话费昂贵,还是时间上配合不到,更多是因为不懂该说些什么。我和她救只沦为说「早安晚安」的男女朋友关係。

「你不觉得这部电影很像我们吗?」

那天和她看了《六弄咖啡馆》电影,我们看到最后都是泪流满脸,因为我们确实经歷着这样的远距离爱情,只是没想到以第三者观赏,是那么地让人惋惜痛心。这些苦难不应该发生,爱情本来就该让人幸福,怎么最后却让每个人都心碎,就连旁观者也不好过。

「我们之间会有未来吗?」

一开始我会说当然,只是随着年龄渐增,很多事情都变得不确定,就连原本纯粹的爱恋也变得漂浮。到现在我都分不清这份爱情如当初那样美好否,或许我根本都不愿意接受,爱情走到今天,不多不少也失去了当初最美的姿态。

可是我们都不愿意放开,还相信着彼此是对方的唯一,这是我们一直坚信的事情,也因为这样,我们可以继续着这样贫乏的爱情故事,就连写小说也嫌内容不足,只能用情感填补剩下的篇幅。

发送晚安给她后,手机就陷入沉寂之中,我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懂,对着天花板发呆,却心情沉重得无法入眠。今天真是寂寞的一天,自己恰逢难得的假日,明明该和情人一起度过,对方却表示这几天都必须准备开学的事情,前来也是毫无建设性。

换作是以前的自己,应该会二话不说来到她身旁,说就算毫无建设性又如何,我就是寧可在你身旁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都没做,只要安静地陪伴着你就好。这种不说话只作伴的浪漫情怀,曾几何时已变得遥不可及,我就连说谎的勇气也没有。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那以前的我是怎么样的?谁可以稍微告诉我一些,至少可以让我反省一些。她总是埋怨,我总是不在重要的时刻陪着她,可我却无法说出口,无时无刻陪伴身边是我永远做不到的事情。纪念日、情人节、生日或耶诞节,这些基本日子我都无法一一陪伴,只能提前庆祝,或递交一份迟来的礼物,她口口声声说不介意,但难免露出一阵失落感,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也不懂该做些什么来弥补这一切,只说一定不会有下一次,只是一次次地让她失望了。

手机收到来电,我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久未联系的稀客。

「怎么了,林宇峰先生。」

林宇峰是我之前的旧同事,去年辞职不做编剧这份工作,目前是一名摄影师,赚到钱反而比当编剧时候还更多。

「想到很久没和你说话,就来骚扰你一下,你最近怎样,还过得去吗?」他的声音还是一如往昔的温柔,仿佛就像掉在湖面上的落叶,荡漾成回忆的涟漪,在我心头一直回荡。

「还不是每天在想着剧本点子,我最近回到张监製的剧组了,还以为事隔一年回去多少会比较长进一些,工作起来没那么吃力。没想到难度还是丝毫不减,我太小看编剧这份工作了。」我叹气道。

「张监製剧组……不就代表你和范佩晶又在同一个剧组?这下还真的有好戏看了,奇怪明明我上星期才和她碰面,却没从她口中听到关于你的什么,你们的关係还是一如既往的尷尬吗?」

林宇峰是范佩晶的同乡老友,恰好之前又是公司同事,我通过他而认识范佩晶,到最后反而是他先离开我们,最后剩我和她尷尬相处。如果不是他的话,我根本不会和范佩晶多说几句话,也就不会深陷这情感漩涡里头。

「什么尷尬,本来就是河水不犯井水,尽说这些让人无法招架的话。」我摇头叹息道。

「先不说这个了,你有妹子介绍吗?我还是毫无悬念地找不到女朋友,我天真地以为转去摄影师工作,比较容易接触外头和各界人士,自然能够认识更多妹子,始终还是一筹莫展。」

「你自己都会说自己天真,你少玩点电玩看动漫多点出游,朋友邀约不拒绝多参加联谊,哪有认识不了妹子的道理。你长得清秀高挑皮肤白皙,比起我可是更高等级的帅哥,怎么可能二十七岁以来都不曾交过女朋友。」我摇头叹息道。

「你这话真是说中我的苦处,我自认条件还不错,只是牙齿有些突出,基本上也算是一个还不错的男生,但就真的没有一个女生看的上我啊。你以为我真想要麻烦你介绍妹子吗?」

「这还需要介绍什么,你的好同乡范佩晶不就适合你吗?你们两人认识已久,更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外形登队郎才女貌,这下还不顺手推舟成为一对璧人?」我异想天开道。

「人家早都名花有主了,你说的简直都是废话。」他语带不屑。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一天没结婚就还有机会,你不争取的话就註定不是你的了。虽然我这么说一半是开玩笑,但我觉得你和她怎么看都是一对恋人,怎么你们这么多年都没能在一起,反而最后眼睁睁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女朋友?」我突问。

「就因为是很好的朋友,才没能在一起,这样的例子在生活上不是很常见吗?」

「如果说你和我也因为是很好的朋友才没能在一起,那我就相信了。」

「若你能这样和她说上几句话,恐怕就不会变成这么尷尬的关係了,我说你啊,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他似乎看穿藏在我内心已久的秘密,本想含糊带过,但想到对象是他也不忍说谎,就诚实告知。

「若真说没有的话,那就是骗你了,她……是让我有一点心动的感觉,就那么一丁点而已。话说在前头,我已经很努力不去理会这份情感,尽可能与她保持距离,想必现在这份情感已渺小得如沧海一粟吧!」我开朗笑道。

「果然真的是这样,当我听到你们关係变得如此冷淡,甚至称得上诡异,我隐约就觉得有种不对劲的味道。明明是一起度过这么多美好时光的朋友,还不时两人世界去逛超市看电影聚餐爬山跑步,到最后变成形同陌路。这个转变简直是不寻常啊!」

我苦笑不语,我确实和范佩晶有过太多独处的回忆,一开始还以为是朋友普通不过的小户动,最后却让我有些意乱情迷,是我无法原谅自己的地方。

「不过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她本来就是我们班的女神,明明低调得像月亮一样,却拥有不能不为她着迷的魔力。当你无法摆脱她的身影,就连她举手投足都为之醉倒,你才发现自己已被她迷上。她总是有着一种魔力,让人不知不觉卸下心防。」

「你怎么说到她好像妖女一样……」我没好气道。

「我才没那个意思,只是想表达被美女迷倒不是罪,就当作是欣赏一朵花有多么艳丽吧。」

「不管怎么说,我和她早就没瓜葛,她的事情和我一点关係也没有。」

「那……你和你的她现在还可以吗?」

「还不是老样子。」

「那就是不好了。」

我沉默以对,这时候远处传来烟花声,我这才发现已踏入新的一年。

「新年快乐。」我们很有默契地互相祝贺对方。

「其实当我拨通你的电话,就知道你情感路上非常不顺利,哪有人跨年不和女友过的道理,恐怕全天下就只有你周航流一个而已。」

「有我陪你跨年你还不心生感激,反而在这边含血喷人?我要去睡了,不想再和你说废话,明天还要去赶剧本。」

「那好吧,得空再打给你好了。」

「在我盖电话之前想问你,你是不是喜欢过范佩晶?」我道出心中的疑惑。

「是喜欢啊……不过也是以前的事情了。」

我点头称是,道别后默默盖下电话,内心平復却难以言喻的伤感。我不懂怎么形容这份情感,或许是惋惜怎么有些心意就是无法传递过去,就是隔着这么的一大段距离,到最后只能站在河的两岸,互相为对方打气。

我不愿意再想这个问题,大字形躺在床上,试图儘快入眠,突然惊觉,自己和其他人谈电话可以到欲罢不能的地步,但为何就是无法和理应最亲密的人,说不上几句话。

这是远距离恋爱给我们带来的伤害吗?但愿这不过是我的胡思乱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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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乘搭了接近九小时的长途巴士,终于在某个城市落脚,我下车的当儿当真觉得自己老了十岁,仿佛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无法伸展自如。我抬头看着天空掛着一轮明月,整个城市仿佛被盖下银色棉被,有种说不出的浪漫感。明明是凌晨三点鐘,却不会让人感到害怕,就连胆小的自己也觉得异常兴奋,好像有什么好事会发生着。

走出巴士站的同时,就看到某辆汽车靠近我,并拉下车窗,我眯着眼睛一看,是那再熟悉不过的她。

「欢迎抵达。」女孩睡眼惺忪道。

「好久不见,阿寧。」

庞秋寧,是我交往五年的女朋友,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基于路途遥远与安全因素,我不曾驾车来到她的家乡,也只好搭乘长达九小时的夜巴。一可节省开销,二可闭目养神,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发愣。

我坐在她身旁的乘客席,车子里温度甚低,让我不自觉哆嗦喊冷,细心的她马上关上空调,让车子里的温度随之上升。我就这样坐在她身旁什么话都没说,安静地听着永不打烊的电台音乐,观望着四周擦肩而过的风景,就是无法把视线移去她的身上。

「没什么话要和我说吗?」始终还是她开口了。

「刚下车脑子还没能转动,也不懂要说什么。」我诚实道。

「我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算起来,应该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我屈指算道。

「没想到两个月就这样过去了,怎么感觉明明才见面没多久而已。」阿寧自言自语道。

我苦笑不答,心想或许因为我们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少之又少,所以两个月不见面对我们来说,是极为正常不过的事情。当我听到恋人每天粘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一幅无法置信的神情,正如别人无法相信,我和她维持着这么不健康的情侣关係。

只是我纳闷的是,不见面就是不健康的关係吗?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我也只好认了。

「那你最近过得还可以吗?」我轻声问道。

「刚开学就有些小忙碌,不过慢慢地也习以为常,只是最近必须肩负纪律老师的工作,某种程度上算是有些压力。我平时都不怎么能管得了学生,这下要我管完整间学校的学生,分明就是和我开玩笑啊。」她语气吐露出无奈。

「大可向校长推辞这份差事,总不能每次都忍声吞气。」我好心建议,不忍看她每次都饱受欺压,只因她是一个从不说不的烂好人。

「有些时候不是说不要就得功成身退,工作本来就是连不喜欢的东西也要做,你不懂老师的苦处在哪里。」她不满道。

每次我说一些不中听的建议,她总以你不懂作为句点,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无知,这么多东西是不懂的。

「那你最近在写着什么剧本?」她问起我的工作情况,但我内心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最近我转去张监製剧组,负责撰写爱情单元剧,主题围绕在爱情无疾而终的理由,目前还是处于摸索的阶段,老实说进度不怎么乐观。」我解释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你怎会接下这份差事,你都不适合撰写爱情剧本。」阿寧摇头道。

我怀疑根本没人相信我是适合写爱情故事,但我还是按捺住脾气道:「你的顾虑我不说不能明白,也知道自己没什么丰富的爱情体验,但既然已经加入这个剧组,我怎么说也要好好把这份工作完成。」

「想必你一定写的很辛苦吧。」她轻描淡写道。

「你怎么知道?」

「因我有时候都感觉不到你是爱着我。」

她这句话让四周瞬间温度下降,我肢体僵硬得不懂该如何回答,那边厢却见她似笑非笑地拍了我肩膀,道:「怎么露出这严肃神情,就和你开个小玩笑而已,莫非不行吗?」

我傻笑回应,实则我知道她是认真的,我果然是一个不称职的男朋友,就连如何爱一个人都不懂如何去爱,反而让当事人感受不到一丝爱意,若发生在别人身上,恐怕早就分道扬鑣了。

十分鐘后我们终于抵达她的住宿,进入当儿我发现她大门多了一个锁头,不禁好奇问道大门是不是坏了。

「之前家里半夜进贼,损失了不少贵重物品,不幸中的大幸是我们安然无恙,有鑑于此,我爸就在铁门加多一个锁头,安全是比较安全,但也就多了一个锁要打开,每次回家都有种过关卡的感觉。」

「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件事?」我惊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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