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蛊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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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厌恶漂亮的女人了。」他瞇起那双嫵媚的凤眼,怒瞪着她。

朱尧举剑指向他,一手护住叶纱纱,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心。」

她的美眸望向朱尧,以眼神向他示意,要他放心。

「这么巧?我也讨厌漂亮的男人。」身为男子却这般妖艳,是要跟天下的女人竞争吗?

「倒是伶牙俐齿,就不知道待会你是否还能还嘴?」苗楠邪佞一笑,掌中的黑虫忽地越来越多──彷彿黑虫是从他掌中凭空生出,源源不绝。

那一隻隻黑虫原先一动也不动,在他的呼唤下开始蠢蠢欲动,像被赋予了生命。

他往掌心一吹,黑虫涌现更多,数量庞大的黑虫纷纷鑽入地底,横渡朱尧划下的鸿沟,没一会儿他们都惊觉地下正在翻涌、晃动。

原来都是这些黑虫在作乱。

朱家军的探兵,就是被这些虫子上了身,带回营地。

叶纱纱严阵以待,不敢掉以轻心。她转向朱尧道:「你相信我吗?」

朱尧没有迟疑,黑眸凝视着她,轻轻頷首。

「那就放心交给我,先退到后面,好吗?」

「我就站在你身边。」朱尧纹风不动,寸步不移。「这是我信任你的方式。」

因为相信她,所以他选择站在她身旁,知道她有办法让这谜样的白袍男子知难而退,他选择与她并肩作战,而不是作为被保护者。

叶纱纱唇畔扬起,到底是个将军──胆识也过人。即使是面对未知的诡异虫蛊,也无所惧怕。

她扬起双手,掀起一道强风扑向正在窜爬的黑虫,逼得他们无法前进;再施咒招来术火,大红火焰蚀入地底,烧向鑽进地底的黑虫,一举将他们燃成灰烬。

朱尧见状,使起一道强劲的剑风,直劈苗楠。

苗楠徒手挡住剑风,风劲如刃,刮破他的白袍,甚至划伤了他无瑕的肌肤。他惊恐地抚上自己的脸庞,鲜血渗出,沾染他的指腹。

他浑身颤抖,用几近癲狂的嗓音吼道:「我的脸、我的脸──」

他的脸必须是洁白无瑕的,他们怎么可以、胆敢弄伤他的脸?他深吸一大口气,忍住怒意,没事、没事的,他拼命安慰自己,养蛊就是为了保持俊美,他还有虫蛊,不怕。

他唤出黑虫,黑虫蔓延他整张脸,鑽进他被划伤的伤口处──驀地,伤口癒合,宛如新生,没有留下一丝痕跡。

他不知从哪边拿出了一面镜子,照着脸庞,抚摸着光滑细緻的肌肤,确认自己的脸已经恢復无瑕,才收起镜子。

可他没有因此仓皇逃去,反而全身散发戾气,怒视着他俩。

「你是什么人?」怎么能又是呼风、又是燃起大火?

还有那个朱将军,来攻豫国前就已听过不少他的战绩,果然不同凡响,一道剑风就能使他受伤。

「能破你虫蛊的巫女。」

原来是巫女,怪不得能施咒!

「巫女没事跑来打仗做什么?」他脸色不悦,若不是她来搅局,早就拿下这些不懂术法的士兵。

但,并非每种虫蛊都能轻易地被她消灭。

他划破自己的手臂,除了腥红血液溢出,还爬出了银灰色的虫蛊,身形较黑虫大隻,数量相对稀少。

待银灰色的虫蛊尽数爬出,他手臂上的血口子逐渐癒合,宛如伤疤不曾存在过。

银灰色的虫蛊,集体发出诡异的尖锐长鸣,纵使是隔了一条鸿沟都能清晰听见那令人不适的鸣叫声。

在场的人纷纷摀住耳朵,却依然抵挡不住那扰人的音频,许多士兵的耳朵忽然流出汩汩黑血,倒地昏厥。

朱尧以内力护住自己心脉,暂时不受影响;叶纱纱则赶紧唸起护心咒,保住自身;接着又迅速施了防护咒,形成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在面前,阻挡虫鸣侵袭。后方的将士们,内力高的人顿时获得舒缓,勉强还挺得住;内力不够的人则几乎都昏倒在地,耳朵渗血。

「趁我的防护结界还有作用,快出手攻击他。」她高举双手,两掌撑住结界。专注于施展防护结界的她,无暇分心进攻。

担心她无法支撑太久,朱尧随即凝聚内力,快狠准的抄起剑,离开结界,直奔苗楠。

叶纱纱内心一惊,没想到朱尧会选择近身作战,却无从阻止。因为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守护好后方的士兵。

朱尧纵身一跃,以闪电般的速度出现在苗楠面前,他手臂上的银灰虫蛊倏地扑向朱尧,彷彿天空下起了银灰色的雨滴,全落往他身上。

朱尧早有所准备,于左掌蓄满内劲挥出掌风,银灰虫蛊全被他的掌风震晕,坠落至地。他右手持剑,一个箭步刺向苗楠,银剑狠狠扎进他的心房,深深没入,穿透背脊。

鲜血染红了白袍,怵目而惊心。

「啊──」苗楠发出最后的嘶吼,凄厉惨绝,比那银灰虫蛊的诡异鸣叫还教人胆战心惊。

怎么会?他怎么可能会败在这?

苗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白袍被染成一片暗红,他满面狰狞,不可置信的摀住心口,鲜血宛若涌泉自他胸中流淌而出。

随着他的气数渐弱,原先乾净姣好的面容顿时像是老了数十岁,肤色晦涩、皱纹浮现,身形宛如槁木,憔悴不已。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他这是靠虫蛊四处吸人血,才得以维持青春年少的模样。」叶纱纱见朱尧飞快地让他一招毙命,便安心收起保护咒,奔至他身边。

真是的,一个男人竟然如此爱美?为了保持自己的容貌,不惜在体内养蛊,甚至挑起战争仅为了汲取更多人血,藉此让自己常保青春。

「真毒。」朱尧擦拭着沾满腥红血液的银剑,叹道。虫蛊虽毒,却没有这人的心更毒。

他睨向站在一尺远的碁国士兵,冷声问:「这仗还打不打?」

碁国士兵全然不知所措,他们之前能赢全靠苗楠的蛊毒,如今苗楠被豫国的护国大将军一剑毙命,士气顿时减弱了一大半,握住刀枪的手还瑟瑟发抖。

而以驍勇善战闻名的朱家军也在此刻出现,身穿显眼红盔甲,骑乘汗血宝马,五千骑兵排列整齐,就站在朱尧后方,是豫国最坚强的后盾。

被朱家军的气势给震慑住,碁国士兵慌了手脚,直到他们的将领拋下了一句:「不打了!撤!」

碁国士兵便落荒而逃,快速离开边境。

「真是胡闹,把打仗当作了什么?」朱尧怒道,也不知道碁国是怎么和养虫蛊的人搭上边?少了白袍男子替他们撑腰,先前和其他国家结下的樑子势必会引起不小波动,这碁国的下场怕是会相当难看。

「无知的人被利用了还不晓得。」叶纱纱摇头叹气,他们以为自己靠虫蛊便能征服各国,殊不知自己只是颗被利用的棋子。

没人注意到,气绝身亡的苗楠胸口窜出了一隻暗红色的虫蛊,色泽虽沉却艷丽诡譎,牠缓缓爬行而出,染成鲜红的衣袍和牠的顏色融为一体,令人难以发现。牠一步一步爬离苗楠的身躯,沿着泥地匍匐前进,最后锁定了目标灵活地往朱尧的身上鑽去。

朱尧忽感手臂一阵刺痛,似乎有什么东西窜入了他体内,翻搅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意识逐渐微弱,眼前一片血红亮光刺眼地令他睁不开眼,最后失去重心倒在叶纱纱怀里。

「朱尧?你怎么了?」血咒的关係,叶纱纱也感受到刚才朱尧身上一闪而逝的刺痛;眼角一瞥,见到他手臂有着虫咬过的痕跡,红肿渗血。

她惊慌地轻拍着他渐渐失去血色的脸颊。

「朱尧──」你是怎么了?可别吓我啊……她盯着他手臂上异常的红肿,心生疑惑,难不成──是蛊王?

蛊王之毒为人间剧毒,非常人能耐。恐惧窜进了她的心底,如虫蛊啃蚀着她的心。她还没和朱尧廝守今生,也还没让他忆起过往曾经,他不能就这样离去──

他若就这样离去,他们便再也没有机会相伴彼此身边了──

她顿时如坠入深渊般绝望,冥王交易的条件在脑中浮现,提醒着她。

「若是沙华在世时没有想起你们的过去,你就得成为冥界的守花人,日日夜夜独自守在黄泉路上、彼岸花畔,无法去人间,也没有机会回到天上,往后仅能待在冥界。你──可愿意?」

冥王的话语清晰再现,她觉得自己正在无止尽的向下坠,坠到一片彼岸花海,可那里没有沙华,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

「将军──快醒醒啊!」

「主帅!你怎么了!」辅江撑起他的臂膀,心急喊道。

眾人的着急呼喊,将叶纱纱的思绪拉回眼前。而眼前的朱尧──依旧紧闭着双眼,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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