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爱0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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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望着桌上精美的食物、亲人的交谈、孩子的笑声,都离她好近好近。

屋外是一大片的农田,冬季里光秃一片,露出乾涸的土地,远处种着柳树,挺拔林立,再更远处,就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和天空。

她不自觉想起司徒宇。

家里来了许多邻居,南宫耀和玛莉忙着招待,略为热闹的在客厅那里嗑着瓜子聊天,都是一些家常琐事。

总是习惯疏离地的梁家,今日席间觥筹交错,变成寻常人家的模样。

这样也挺好的。

沉芯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笑意,放在口袋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沉芯走到屋外接电话。

远方青山宛若一幅泼墨画,昨天下过雨,地面变得湿润泥泞,她掌心紧握着手机,一边注意脚下,白川在电话那头问道:「你在会场吗?」

「嗯。」

「我在你那边的咖啡厅。」

沉芯掛了电话,直奔咖啡厅。

咖啡厅离南家其实并不远,走过去不到五分鐘时间。沉芯在电话里头有问白川怎么不来参加婚礼,他是梁海一手带起来的,侦查科的所有人都来了,白川不可能没收到喜帖。

但他只说了一句,今天不能。

看到白川时,那辆黑色车子正停靠在马路边上,一旁紧邻着便是一棵樱花树。

男人穿着驼色大衣,脖子裹着灰色围巾,两隻手都插在口袋里,正仰头看着开满绿叶的樱花树。

白川看到沉芯,表情不同以往,有些疲惫:「啊,不好意思,让你特地跑来。」

沉芯摇了摇头。

天气不算太好,没有阳光,整个云层都有些阴沉沉的。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一幕却充满了浓浓地忧鬱。或许是沉芯一个早上都沉浸在欢热的氛围里头,看到如此场景,心里有总说不出来的难受。

白川深吸一口气,头侧了侧,说:「进去吧,我请你喝一杯热的。」

暖气空调加上地毯,店内的热气一瞬间将门外的冷风推远了。

沉芯端着一杯热可可坐在椅子上,白川在她对面,眼睛望着窗外沉思,桌上的咖啡冒着裊裊热气,没有移动分毫。

白川忽然开口:「时间过得好快。」

沉芯一愣。

白川转头看她,对沉芯说:「今年是第七年。」

那感觉很奇妙,沉芯想,这么多年下来,她从未想过会和白川有任何交集。

她成绩优异,出国后也没有特别打算,起初是因为她想多尝试一下国外的工作,好为自己的目标做基础。后来则习惯了国外生活,要不是还有梁小臻在,她也不会想回国。

他天花乱坠的说着,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滴雨水落在沉芯歛下的睫毛上,冰冰凉凉。

此刻的沉芯体会不到任何情绪,也无法感受吹在她身上的冷风,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完全听不进白川的声音。

她又再次的想起司徒宇。

但这次完完全全,是因为白川在说他。

她想起他初次见面的冷漠、不敢道出归期、不愿意透漏自己的事情──

她低下头看着从南叔那里拿到的糖果。那些烟火声在脑海里劈啪作响,让她觉得头晕。

沉芯慢慢地直起身,走出了咖啡厅。不管白川怎么再后面叫喊,她都没有停。

沉芯几乎是狂奔回去的。

回到南家时,宾客都离开了,只剩几个人在拆除场内布置。

她看着满地的鞭炮屑屑,才回过神。

南宫耀他们在帮忙送完客人后从大门回来,沉芯抬起头,看向他们。

今天,他们身穿属于自己的成就赢得来的名牌、展现优渥的生活,他们有让很多人羡慕的地方。

这些年来,他们过得很好。

他们很幸福,除了一个人以外。

南宫耀注意到沉芯的目光,他来到她身边,脸上带着笑。他刚要开口说话,沉芯却忽然走过来,和他错身而过。

「沉芯?」

「我去一趟厕所。」

南宫耀敏感地听出沉芯的声音有些不同平常的沙哑,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空荡荡的大厅,沉芯刚才站着的地方。

玛莉也走了过来,问说:「她怎么了?」

南宫耀静了一会,他把钥匙交给玛莉,说:「你先去开车,我去看看她,或许身体又不舒服了。」

「好。」

南宫耀出了大厅,沿着右边的走廊直直走到底,沉芯就站在屋簷下。

此时的,外头传来哗啦哗啦的雨声。

南宫耀看着沉芯背对他而立,轻声叫了一句:「......沉芯?」

没有回应。

南宫耀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今天的日期。他的心莫名紧张了起来,直接绕到她面前。

沉芯的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仰头望天,任凭大雨冲着她的脸。

南宫耀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忽然说不出话来。

......

白川以为她的沉默是没有听清楚,打算再开口时,对方却忽然说:「什么意思?」

白川一愣,「什么?」

沉芯的头一点一点抬起,缓缓地,慢慢地看向他。

「你说......」沉芯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沉芯苍白的面色,她的脸在这样的寒冬里,显得格外冰冷。

他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沉芯......你是不是,什么都还不知道?」

「那天。」又等了一会,沉芯有些忍不住了,她有些着急地说:「我分明在平安夜那天,还跟他一起的......」

白川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她。

沉芯觉得,似乎有些事情,就像一张网,越来越大,越来越接近真相。

「你说今年是第七年的什么?」沉芯直接开口。

她终于发问了,白川咬了咬牙,

沉芯被白川这种表情逼得更急了,她的声音都变大了,她也不再镇定,直接说:「什么叫做第七年的忌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他都──你怎么能──」

白川在沉芯的吼声中低下头,轻声说:「他死了。」

司徒宇死了。

铺垫了许久,说出来时倒是简洁明了。

沉芯儘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她说:「什么时候的事?」

「七年前的今天。」白川顿住一段时间,然后他忽然压低了声音,有些急促地说:「沉芯,他早就死了,司徒宇已经死了。」

最后一个字像是雨般落在沉芯歛下的睫毛上,冰冰凉凉。

她的眼神是空洞的迷茫。

沉芯缓慢地抬起头。

那是南宫耀这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看见这样悲伤和锐利的眼神。两种极端的情绪夹杂在一起,让她双眼微红,几乎颤慄了。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南宫耀,又好像不只在看着他。

这一次,南宫耀终于听清了。

她的目光,南宫耀无法形容。

好像迷茫,却又无比的坚定。她的双手紧紧握着柱子,关节几乎泛白了。

最近他才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可此时此刻的南宫耀却想,沉芯离他好远。

哗啦啦的雨声,水气瀰漫在他们周围,彷彿这一切都是幻觉。

他向前走了一步,可沉芯的目光,却让他不能再迈步。

「为什么?」

她就像是一个被逼到尽头的荒野流浪者,一片偌大的土地,却没有供其生存的地方。

然而这样的背影,他曾经在她身上见过。

「为什么......」南宫耀只能听见,沉芯反覆地说着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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