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重生后 第95节(1 / 2)
幽静的别苑里燃起了夜灯,裴彦冷着脸甩灭火折,斥责道:“这里是京城,处处都有眼线,你这样随意走动,若是被宣安侯等人发现了要如何是好?”
说到这,裴彦眼神一凝,带上些危险的气息:“你该不会又想搞什么花招吧?”
对面的人慢条斯理提摆入座,翻起茶盏倒水浅饮,“南音一介蝼蚁,于世间挣扎求存罢了,宣安侯也好,裴郎君也罢,想弄死我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我若真要算计郎君,理当背后算计保全自己,又何须凑到郎君跟前来呢?”
裴彦审视着此人,若有所思。
太子洛阳一行,给重建行宫和洛阳城兜了底,处理了谯州之乱,连龙泉府发兵御敌也是太子坐镇洛阳遥指安排。
回京之后,太子比从前更稳重内敛,恰逢陛下在御花园出了意外身体抱恙,他便顺势被指派为监国,如此一来,朝中对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
也是这时候,裴彦遇到了这个主动找上门来的名叫南音的人,甚至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大秘密。
原来,莫勒此次能等得到古牙援兵向大魏发难,始作俑者竟是面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南诏男子。
南诏毗邻古牙与大魏,因地处湿障之地,加之南诏族人亦擅御虫御药,与邻国相交之地皆有大片沼泽瘴雾深林,易守难攻,这也是为何古牙如此霸道的做派,却任由南诏这个小地方存活了下来。
莫勒与古牙相邻之处,有一片狭长的通道,正是此人利用自己的本事助古牙军渡过通道抵达莫勒,这才造成了东境之乱,指使他这么去做的,竟然就是宣安侯裴镇,而太子那些所谓的临危不乱当机立断的决则,根本就是从一开始就定下的好戏!
南音身为南诏人,大胆来到中原,是想替南诏寻求中原的相助抵抗古牙的侵略,本以为裴镇身为宣安侯,是个可靠之人,没想到此人手段狠厉,为人多疑,南音经过一番斟酌,料定此人不是适合的合作人选,于是悄悄潜逃,来到长安,遇到了裴彦。
对裴彦而言,一旦利用好了南音这颗棋子,那么东宫、洛阳百里氏、东方氏,一个也跑不掉,勾结南诏、古牙、莫勒,在边境制造混乱又假意平乱以显威望,足以让他们身败名裂,再难翻身。
只是发难还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所以在时机到来之前,裴彦需得稳住此人。
他压了压酒气,淡淡道:“你我是君子之交,我对阁下自然不会像宣安侯那般只有利用,只要你能证明太子极其党羽的罪名,别说是抵御古牙的侵略,便是反守为攻,让你们南诏再不必受到古牙威胁,也不过是大魏君王的一句话。”
“不过这段时间,希望阁下能安然守在此处,我会派人多加照拂,阁下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吩咐其他人。”
南音笑笑:“当然,我现在拿裴大人当作自家人,绝不会与你客气。”
……
和南音谈完,裴彦离开别苑,趁着夜色回到府上。
结果一进门便撞上沉着脸守在那里的裴静,而早他一段时间回到府中的二兄长裴雍也静立在旁,裴彦扯扯嘴角,看来今日发生之事,裴雍已悉数告诉了裴静。
“逆子,跟我过来!”裴静丢下这番话,转身朝着佛堂走去。
裴彦看了眼裴雍,笑道:“二兄长,犯得着这样吗?”
裴雍蹙眉,“你态度好点,听见没。”
若是换在从前,裴彦对这位养育自己成人的大伯必当满怀感激崇敬,可如今,他已知道了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再看这父子慈孝兄友弟恭的裴家,便觉得讽刺了。
他笑笑,并不明确作答,迈步跟上了裴静。
裴雍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裴静立在佛堂等候,待裴彦走近时,人话不说,指着地上道:“跪下!”
裴彦看着地上单薄的蒲团,并未动作。
裴静气急:“我让你跪下!”
裴彦终于有了反应,他满眼嘲讽的看着裴静:“伯父想让我跪,是不是也该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裴静气的直瞪眼,抖着手指向他:“你还不服?好,你若要辩,我便同你辩个明白!你少时颠沛流离,过得并不算好,但从你进裴家大门那日起,裴家可有一日对不起你?你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最好,读书游历,哪个不是随你心意!?裴家祠堂你,你亲口发誓会做一个合格的裴家儿郎,可现在呢,你不过刚入朝堂,略得上首青眼,便开始结党营私,有违裴家门风,你还不服!?”
听着裴静一道道细数,裴彦非但没有露出愧色,眼中的嘲意反而越发浓厚。
“说完了?”裴彦淡然看向裴静:“伯父说的每一句都没有错,但三郎也有疑问,若伯父能令三郎心悦诚服,这错认了又如何?”
裴静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裴彦冷笑一声,开始逐条反驳:“伯父说的不错,我自由孤苦伶仃,颠沛流离,若非有裴家收留,我可能早就已经死在外面,裴家的养育之恩,三郎不敢相望,更不会否定,可三郎却想问伯父,我本该有父母在堂,亲长疼爱,三餐温饱,一路顺水,又是谁让我颠沛流离,让我孤苦无依!?”
裴静当场惊住,彻底歇了声,一双眼紧紧瞪着裴彦,仿佛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惊天之言。
然而裴彦只是轻笑一声,话锋一转:“我入裴家十载有余,确然收到了裴家最好的照料,可我的人生,本不止有这些啊!”
“你……你……”裴静神色渐渐惊惧:“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是我胡说霸道,还是伯父到现在都不肯为我说一句真话!我既受了裴家养育,自然会回报裴家这份恩情!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裴家在朝堂上问问扎根,成为大魏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族!如此,难道违背了我当日在裴家列祖列宗面前发过的誓吗?”
“你简直强词夺理!”
“那伯父便是不辨是非!颠倒黑白!”
裴彦今夜的酒气还未散去,此刻被这么一激,俨然有些控制不住,他大步来到裴静跟前:“这世上岂有不透风的墙?二十年前,我的母亲为何奉诏入宫,又为何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被草草送出宫!?她本事你们裴家妇,却又为何被你们拒之门外,只能在一个破落的草庐里生下我?又是谁,在我出生之初,便将我弃之郊野,到了十二岁,才假惺惺将我找回来!”
裴彦愤怒至极,竟一把抓住了裴静的衣襟。
裴雍当即跑了进来,一把拽开裴彦,照着他的脸便是一拳:“你放肆——”
裴彦被打的一个趔趄,却沉沉笑了起来,转头指向二人:“放肆的是你们!”
裴雍气坏了,上前便欲与他掰扯,却被反应过来的裴静狠狠按住:“住手!”
裴雍不解:“父亲?”
裴静心绪几番起伏,到底没有彻底乱了阵脚,他看向眼前判若两人的裴彦,低声道:“你知道了?”
裴静按住儿子这一举,在裴彦眼中无异于默认与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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