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仆人重生 第70节(1 / 2)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贫穷不只是吃喝穿用改善了便能消除的。真正贫穷的人分不清尊重与侮辱,暴力与玩笑,爱与欲望。他们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吻都用金钱去衡量。
某种意义上来说,贫穷的反义词不是富有,而是爱和尊严,最宽泛的那种爱,最底线的那种尊严。
“我一直很羡慕你。”莫里斯那双怪异的粉红色眼睛此时茫然无措,他固执地开口强调了“你”的发音,语气很不客气:“你明明也是和我一样,却碰到了温和的主人,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刚刚你去上厕所的时候,我劝公爵不要相信你,他却说你不傻,不会拿全部身家来害他。我还想说,他就拿烛台扔我,觉得我扫了兴致。”莫里斯说着卷起衬衫袖子,露出病态的苍白皮肤,上面缠着几道绷带,绷带有些松垮,一看就是新手包扎的。
维恩听出莫里斯在故意向他透露消息,抿了抿嘴,换了个姿势抱胸站着,眼神好像在问:你想要什么?
莫里斯大起胆子,纯白的睫毛一直在打颤:“公爵太贪心了,他已经冲昏了头脑,迟早会被他的欲望害死,但是可不可以请你手下留情,放我们一条生路?”
维恩看着他,歪了歪脑袋,否认道:“你在说什么,我和公爵不是在合作吗?”
莫里斯脸上露出几分懊恼,但随即又听见维恩冷冷清清的声音:“我反倒有问题想问你,明知道一个屋子要塌了,你为什么都不愿意出去走走呢?”
莫里斯愣在原地,平时伶俐不饶人的嘴巴张了几次都说不出话来。正好这个时候,屋内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两人一起看过去,从通风的窗户里能看见公爵夫人正拍着因为打碎酒杯而惊慌的女仆的背安慰着什么,平定好女孩的情绪后,她又继续用湿毛巾细致地为坎森公爵擦着脸。
维恩没怎么见过这个早逝的夫人,前世她和哈特格林伯爵夫人的丈夫因病去世一样有个合理的死因——意外坠楼。
不过明眼人其实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坎森公爵杀妻,哈特格林杀夫,两个继承遗产的人鬼混在一起却过得比谁都快乐。
维恩叹了一口气,现在哈特格林的丈夫也算是庄园的朋友,维恩上次暗示他看管好自己的药品,对方也没说什么,不过维恩想他应该是听进去了,因为之后再见面的时候,老伯爵整个人的状态都好了很多,不再是那副蜡黄憔悴的样子,至于哈特格林维恩也有阵子没在社交场上见到了,听说被送到娘家闭门了。
维恩觉得莫里斯不是坎森之流,正想提醒他多注意点公爵夫人的安全,一偏头,却看见莫里斯的嘴唇微张,不自觉地露出弧度很小的笑容,眼睛亮亮的,好像有星星在闪烁。
“是啊,明知屋子要塌,为什么不走呢……”莫里斯捂着手上的绷带苦笑着,好像在自言自语:
“或许是因为外面太冷,还想再烤一会儿火吧……”
第94章 维恩(九十四)
半拉着窗帘的书房内, 威廉将一沓沓手稿理好,对着桌子敲了几下对齐,目光突然被打开的抽屉中一条得整整齐齐的月白色丝绸腰带吸引了。
他犹豫了一下, 天蓝色的眼睛里怀念与苦涩参半, 这是黛儿在他生病时照顾的那天留下的, 他记不得晚上发生了什么, 甚至他现在确信当时什么也没有发生, 自己的娇小甜美的妻子已经展现出她可怕精明的一面, 一切都好像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 但不可否认这条带着香气的腰带确实让这个浪.荡子第一次体会到青涩少年的那种心动的感觉和蒙着一层纱的旖旎幻想。
他将它放在书桌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每隔几秒就看一下,月白的颜色好像柔软的飘忽的云, 他的头脑昏昏的, 内心升起如同烟火般迸溅的狂喜与不可置信——竟然有人爱我,他想着, 好像偷到了绝世珍宝一般窃喜着, 手上握着的羽毛笔向下滴着墨水,晕在纸上就好像少女的含情脉脉的眼眸。
那时他从未想过两人的关系会像现在这么冷淡, 从前他看自己的好友为了女人茶饭不思, 痛哭流涕,还不理解为什么, 真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身不由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自诩猎人的他已经成了猎物, 他确信她不爱他, 却离不开她。
威廉自嘲地叹了一口气,将腰带拿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丝绸的触感,艾伦就出现在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打开的门。
“别敲了,直接进来吧。”威廉脸一红,没由来地心虚地别过身,将腰带胡乱地塞进上衣内衬的口袋里藏好,他想把它也带到西印,虽然这个东西的存在只会一直提醒他他做了多少错误的决定。
“去皇宫的车已经备好了,老爷先出发在那等您,您收拾好了吗?”艾伦好像没看见他的小动作,自然地撑开桌上的纸袋,让威廉把手稿放进去。
“马上就好了。”威廉掩饰般地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对了,我之前安排你调查的事调查好了吗?”
艾伦点点头又摇摇头,神情有些无辜地耸耸肩:“有线索了,但是没有时间,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留下几个人专门调查这个,不计代价。”威廉皱起眉头,语气冰冷。
从求婚的那次晚宴上,他大概就知道黛儿和洛克伍尔德家有些恩怨,后来更是听说霍克和艾伦私底下在帮她收集对方的资料,他干脆就亲自插手,结果查到了错综复杂好多东西。他不知道哪个是黛儿关心的,又不想错过这个邀功的机会,便偷偷和维恩打听。
维恩听了他的打算,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您有心了呀,可您为什么不告诉她,让她自己解决呢?”
威廉垂下眼睛,结婚之后他整个人的气质都稳重了很多:“我想给她一个惊喜。”他握拳又松开如此重复了几次,终于叹了口气:“其实我是担心这件事情会闹得很大,对方也是伯爵,和我势均力敌,黛儿那么懂事,可能会为了卡斯迈家选择退让,自己吃亏。”
“我先不告诉她,然后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我再将得罪她的人押到她的面前,让她自己定夺。”
威廉的声音非常笃定,维恩心里没有一丝怀疑,这个红发的贵族青年身上就有一股执拗劲,说到做到,要不怎么说他和安塞尔是最亲近的朋友。
维恩没必要隐瞒,又把贝格身世之谜的故事再讲了一遍,威廉虽然也很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作为朋友还是选择了相信,并且顺着信息大致找到了那个人贩集团,只是对方流窜于欧洲各国,比想象中还难抓到取证,因此耽搁到现在。
“这件事记得保密,需要的经费走别的帐,别让黛儿知道。”威廉挤了挤眉心,有些苦恼。艾伦点点头,刚要拍胸脯打包票,门口又传了清亮的女声:
“什么不能让我知道?”两个大男人有些尴尬地回头,黛儿穿着浅蓝色的碎花长裙走进来,黑色长卷发披散,眼下点了两颗小小的黑痣,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容,看上去清纯又妩媚。艾伦眼睛不知道看哪,慌乱地低头告辞,走的时候还不忘帮他们把门带上,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来打断了,只是苦了威廉现在手足无措,讪笑着:“我马上就走了,您想要我和您告别吗?”
他以为到了黛儿下午看书的时间了,便拉开窗帘,让阳光投进来,可没想到黛儿没有坐下的意思,反而因为他奇怪的问题笑了起来。
“那您找我还有什么事?”威廉觉得黛儿才不想和他告别,又露出担忧的神色,以为对方出了什么问题。
“我希望您不要去西印,随便找个借口,生病、受伤都可以,反正留在雾都。”黛儿的声音软软的,好像他们刚开始恋爱时那样怯生生的。
威廉愣了愣,随即露出阳光的笑容:“您怎么也说这个话?”
母亲与妹妹已经在他面前哭了好几天了,就是想要他留下,威廉一时分不清黛儿是真的想挽留他,还是替别人求的,天蓝色的眼睛。
“不论说多少次,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我享受了我的权利,我就要履行我的义务,我必须要去西印,这样我们才能继续心安理得地过着现在的生活。”
“哪怕是战争?”黛儿仰着头看着威廉鲜艳的红发,眼睛好像被刺了一下,眼尾染上浅浅的红色,“如果您出事了,我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不会有战争,”威廉心里一软,伸手拉住黛儿垂在身侧的双手,黛儿没有躲开,还是用湿润的眼睛望着他,他大着胆子将她拥进怀里,“不要担心,只是很正常的冲突,每年冬天没有粮食的时候都会发生几次……”
“不是的,你明知道……”黛儿之前为了接近威廉看了好多军事的书,对西印的各种情况非常了解,“发生冲突的地方不同寻常,西印那里今年没有什么自然灾害让他们格外缺少粮食,过去也只抢抢边缘的物资,没道理突然深入腹部铤而走险。只可能是……”
威廉和黛儿对视着,一时都有些说不上话,拉着的手紧了又紧,才同时张开口:“侦察地形。”
一个笃定有力,一个认命叹息。
战争的铁蹄已经高高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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