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第86节(1 / 2)
陆爻都没眼看那两人,催着他叔爷上车。陆耀祖真想捶这死小子一顿:“老陆家要真的断子绝孙了,我看你拿什么脸下去见列祖列宗?”
“鬼脸。”
等了好一会,辛珊思终于看清往这慢走来的马了,马背上确实驮着个人。那人低垂着脑袋,右手垂着,左手紧抓着缰绳,胸口…插着支箭。
只看垂着的右手,黎上就知马背上的男子已经死了。
“他竟没被颠下来?”辛珊思盯着那支箭矢穿插的位置,心口偏左。
“他的身子僵了,保持着死时的紧绷。”黎上手顺着珊思的臂膀向下,握住她的手:“我们过去看看。”
“好。”辛珊思莲步,拉着他快速西去,只七八息就到了马边上。那马也似累了,看到他们便停下了蹄。
黎上松开珊思,走近查检尸身。男子年纪不大,三十左右,眼没闭上,眼仁外突。皮肉冰凉,已经僵硬,两腿死死夹着马腹,右手五指弯曲紧绷,应该有握马鞭。一箭穿心,胸口被血浸透的衣已干。将人移下马,卸了斜挎着的刀和背着的包袱,从头向脚搜。
辛珊思翻起马鞍上的袋子,找到户籍册、几两碎银、几块用过的方巾,还有一双千层底布鞋,没别的了。打开户籍册,一眼既知这人身份。
“湖山廊亭,莫青。”
湖山廊亭?黎上双目一敛,手停在尸身左上臂,仰首看向珊思:“顾铭亦会遇上白衣女子,是要送信去湖山廊亭。”指成爪,用力一撕。臂膀上的衣被撕开,露出了绑在臂上的信筒。
辛珊思蹲下身。
黎上取下信筒,摇了摇,信筒里的信还在。他小心地打开信筒,将信倒出展开。信封上没有字,封口倒是糊上了。送信人都死了,信封上又没说给谁,那他只当是给他的,撕开封口掏出信出来,展开见字,双目不由一紧。
“戚宁恕没死,石耀山山长。”辛珊思留意到黎大夫的不对:“怎么了?”石耀山?她好像听黎大夫提过。
黎上眨眼,转过脸:“我娘在嫁给我爹前,退过一次亲。”
“戚宁恕?”见黎大夫点头,辛珊思决定晚上回去就请座神,买几炷香拜一拜:“管运道的是什么神?”
黎上没了解过:“不知道,一会可以问问风笑。”
“你娘是被退亲还是主动退的亲?”
“是我娘提出退亲的。”
“因为你爹?”
黎上摇首:“不是,是戚宁恕随父去了一趟蒙都后,回来竟突然要考武科。”大蒙二十七年前才设武科,蒙人虽嘴上喊公正,但第一届武科,根本就没有汉人立足的地。他娘就想过些太平日子。
“因为这个,你娘就退了亲?”辛珊思问:“戚宁恕同意了?”
黎上笑说:“不同意,我娘能嫁给我爹吗?”
也是,辛珊思问:“后来呢,他考上了吗?”
“泰顺元年的武状元。”黎上捏紧手中信,声很冷:“可泰顺四年十月,他就被传死在了北洛落山。”
“战死沙场?”
“对。”
武状元…辛珊思一把抓上黎上的肩头:“方阔说米掌柜的东家是尚了公主的武状元。”
黎上垂目再看信,嘴边微笑:“之前我一直想不通黎家几代营商,当精明得很,家里怎么会轻易相信米掌柜,并且借了那么大一笔银子给他?现在想通了,如果米掌柜打着戚宁恕的名号来,说阵前紧急粮草短缺。黎家一经确认,定会倾囊相助。”
“戚宁恕在石耀山当山长,那什么地方?”辛珊思抽走黎大夫手里的信,目光定在戚宁恕三字上,她对一个素未蒙面的人生了杀心。
“恶鬼营。对那地,我早就有疑,因为完全没必要建。”黎上眼里寒如冰窟:“你说黎家的银子…哪去了?”
第70章
“理理时间线…”辛珊思查了信, 发现信上并没有落款:“四十年前,即烈赫八年,达日忽德·思勤归隐。烈赫九年, 蒙玉灵出生, 烈赫二十二年,蒙玉灵一箭伤了嫡长兄,跟着她母妃便被赐死…”
“烈赫二十二年初秋, 戚宁恕去的蒙都。”黎上道:“直至次年开春才归,春末我娘退的亲, 腊月初二嫁到黎家,烈赫二十四年十一月我出生。泰顺元年,戚宁恕争得武状元…”
“考武科出息的汉人很多吗?”辛珊思怀疑戚宁恕这武状元有人在后出了力。
“很少,武科二十七年,汉人里就戚宁恕最出息。除了他, 没有汉人再摘得魁首。”黎上继续理时间:“泰顺二年九月,戚宁恕随军出征。泰顺三年十一月, 米掌柜向黎家借银,次年中秋黎家被灭门,十月戚宁恕战死。”
“思勤是二十七年前开始买女婴的。”这个点距离黎家被灭门还有七年,辛珊思算计着时间,沁风楼是在泰顺八年、九年建起的。泰顺十年,岭州风月山庄被屠戮。
“起初, 思勤买女婴并不频繁, 一两月才买一个…”黎上接着翻尸身:“二十七年前, 就是烈赫二十一、二十二年, 那个时候蒙玉灵才十三岁,算是将将长成。她母妃得盛宠多年, 蓄积应不少。之后虽被赐死,但积蓄该有留下。省着点,再有思勤、戚宁恕…亦或旁的谁帮扶,够撑上七年了。”
合理,辛珊思再翻看手中信:“这信也没说是送给谁的…”抬首看向那匹马,“会是送往湖山廊亭吗?”
“不一定…”黎上搜完尸身,再查手脚:“最多只能说送信的人是湖山廊亭人。”
“确实。”她自己个就揣着两本户籍册。这就复杂,辛珊思好笑:“信不知从哪来,也不知送往哪?”
“从哪来不清楚,但送往哪…”黎上在尸身上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盯上插在死者心口那支箭:“这匹马我看过了,腿脚虽还强劲,但从它刚露出的口齿可断,它应该已过壮年,年龄在二十三四。”
“老马识途?”辛珊思收回目光,转向黎大夫,他怎能这么聪明?看着人认真的样儿,她心都跟着怦怦然,好想啥也不顾贴上去抱住他大啃几口。
“这个箭头…”黎上瞧不出什么,但又觉它跟自己见过的箭有点不太一样。
“哪里不对?”辛珊思问。
黎上摇头:“不清楚。”用力一拔:“带着,等哪天遇上蒙曜,都给他。他在军中待了十年,应该晓得不对在哪。”
辛珊思扯了块布巾来接:“给我。”
把箭放到布巾上,黎上顺便拽了那布巾一角擦了擦手,站起身见尺剑走来,他大声道:“去拿把锹把人埋了。”到底送了封十分有用的信予他们,他不好用几滴化尸水将人随意处理了。
闻言,尺剑转身跑起,很快就拎着把小锹来。陆爻还特地跟着,给寻了块地。将马鞍也卸下,放到尸身边。除了户籍册、信和箭矢,他们什么也没留。将人埋葬后,牵着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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