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眷正浓 第85节(2 / 2)
这话说的,就差点名刘氏了。刘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五颜六色,好不热闹。
婉芙意外地挑眉,原以为皇上安排陈德海过来,是为了给太夫人贺寿,原来是为了给她做脸的。
她掠了眼刘氏的神色,无声地挑了挑唇,对陈德海道:“有劳陈公公。”
……
“贱种!”
刘氏回了屋,当即发作,执起手边的茶碗就朝柳姨娘掷了过去。瓷碗炸裂在面前炸裂,碎开的瓷片正正刮向柳姨娘的额头。这张脸虽说不上姿容绝色,却也是小家碧玉,如江南春雨,须得慢慢去品。
即便过了十余年,刘氏容色不在,柳姨娘的肌肤依旧如剥了壳的鸡蛋,好比二八少女,光滑白皙。江铨在府中留宿,除去何姨娘,最宠爱的就是柳姨娘。
刘氏睨着那张狐媚子脸,愈发恼火,一脚便踹向柳姨娘心窝。若非是她的陪嫁丫头,若非她在府里听话,能哄得国公爷来她屋里,她怎会留这狐媚子到现在!
柳姨娘惨叫一声,极为狼狈地摔在地上,她捏着帕子抚住刮出血渍的额头,慢慢掐紧了手心。她是刘氏的陪嫁丫头,为她伺候宁国公,为她争宠,为她出谋划策,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刘氏憎恶她这张脸,仗着是府上主母,不过把她当一条狗使唤。
柳姨娘深吸了口气,敛起神色,伏低身子跪下,“夫人息怒。”
“息怒?你叫我如何息怒?我的吟儿还在冷宫里受苦,若非这个贱种,吟儿怎会落到今日地步!”刘氏抚住心口,死死捏紧了帕子,“都安排好了吗?”
柳姨娘眼眸微动,低下头,“夫人放心,具已妥当。”
刘氏扶着丫鬟的手站起身,冷笑一声,“这回,定要那个贱种身败名裂。正好陈公公在府里做个见证,我倒要看看,一个身败名裂的嫔妃,皇上还愿不愿意要那等残花败柳之躯!”
……
东厢
刘氏并未将婉芙安排在从前的院子。秋池一进门,就蹙起了眉,“主子以前也是在府里的小姐,宁国公夫人不把主子安置在闺阁,反而送到厢房,这是何道理?”
婉芙落了座,不觉意外。想必刘氏原本就打算给她一个下马威,引人带她去芙蓉斋,芙蓉斋名上好听,实则就是破败的棚户,外面看似寻常,内里连柴房都不如。
陈德海奉了皇上的旨意过来伺候她,就是借刘氏十个胆子,也不敢当着御前大太监的面,苛待了皇上的妃嫔。
婉芙笑笑未语。
槅门推开,陈德海替皇上祝寿回来,伺候婉芙。进屋瞧一眼东厢的摆置,也皱起了眉。宁国公府虽不比皇宫,但也不至于让泠贵嫔歇在这样的屋子。他记在心里,待回去一一向皇上禀明,很快挂上笑脸,前去福身。
婉芙没想到皇上会安排陈德海亲自过来伺候,笑意真切了些,吩咐千黛摆好圆凳,请陈公公落座。
“多谢陈公公跑这一趟。”
陈德海听得出来话里面的真心实意,心底一热乎,他以前不是没伺候过别的嫔妃。可旁人都当他是奴才,理所当然的受着,只有泠贵嫔这般真心实意。他越来越明白皇上为何宠着泠贵嫔,后宫嫔妃渐渐在争宠算计中迷失了心智,唯有泠贵嫔依旧保留着一分干净清明。
他不敢担泠贵嫔这一谢,忙站起身,讪笑道:“奴才也是奉皇上的意思行事,主子有福气,皇上还是头一回让奴才出宫伺候别的主子。”
御前的人都是人精,陈德海八面玲珑,专挑讨巧的话讲。婉芙听听便罢了,眼下皇上是宠着她,可谁知道以后呢?不过,她面上还是要感激涕零一番,毕竟这是旁人从未有过的殊荣。
在东厢待了会儿,秋池忍不住皱皱鼻子,“主子可闻到了?什么味道,这么香。”
婉芙皱皱鼻子,微蹙起眉。千黛无声地抿唇,“主子,奴婢好似也闻到了。”
几人对视一眼,秋池是从御膳房出来的丫头,打小贪吃,对气味敏感,不会闻错。秋池顺着气味,一直走到内室床榻边的桌案前,一把拉开抽匣,哗啦一声,抽匣里竟塞了满满当当的香囊,由布包裹,才渗出淡淡的味道。
婉芙立即捏着帕子捂住鼻翼,有谁会在内室里塞这么多香囊,刘氏还真是心急,这么快就忍不住对她下手了。
“医女,你来看看。”
陈德海这才瞧见伺候的人里头一个面生的宫女。他心头一跳,不禁又对泠贵嫔高看一眼,泠贵嫔可真是预料到此行凶险,做了万全之策,竟还带上了宫里的医女。
东厢背靠一片梅林,幽静异常,这日是宁国公府太夫人寿宴,即便宾客往来,在这东厢里,只是听见些许的说话声,并不真切。
此时,几人都盯住了那个裹着香囊的布包,医女以帕捂住鼻翼,上前将那布包轻轻挑开,香味愈浓,秋池嗅着,忽面色潮红,晕晕乎乎地倚靠到千黛身上。婉芙见到,立即浸湿了帕子捂到秋池脸上,嘱咐千黛道:“带秋池出去。”
千黛点点头。
医女取出银针,扎入香囊内,只见那银针急剧变黑,医女神色一变,倏地将布包裹好,推回抽匣。一脸凝重地看向婉芙,“回泠主子,这是混了迷迭花的千秋草。”
“虽毒性不烈,但香味若有若无,且久久不散。倘使闻久了,就会迷失心智,或□□,或癫狂。”
婉芙心底一沉,冷笑道:“刘氏竟用这般恶毒的法子,真是看得起我。”
不过医女还有不解,“千秋草的功效少说也要半月才能发作,主子只在宁国公府停留半日,按理说放在抽匣中的香囊并无用处。”
“主子!”秋池被婉芙那捧凉水泼得清醒,突然想到什么,不敢耽搁,用湿帕子抹了把脸就跑了进来。
婉芙回过头。
秋池急急忙忙道:“主子,奴婢记起来,这香味闻着熟悉。金禧阁院内的碧桃树上挂着走马灯。有一回奴婢不甚打碎了一个,奴婢怕主子责罚,悄悄拿了玉石司修补,奴婢觉得那走马灯里用的香料奇怪,却没多想过。”
“香料挂在外面效用不会如室内大,但长此以往下去,受着香料浸染的人身子会日渐亏损,甚至……神志失常……”医女不敢深想,她只是宫里小小的医女,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事,一旦掺和到后宫主子的争斗里,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千黛不禁疑问出声,“金禧阁碧桃树上挂的走马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谁会有这么大的手笔,能不动声色地换掉里面的香料?”
宫里的老人都是极有眼色,陈德海也在这屋里,哪听不出这话是说给他的。不过他着实吓了一跳。原本以为遵照皇上吩咐来宁国公府伺候,替泠贵嫔撑腰,哪成想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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