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27节(1 / 2)
吕氏很满意温廷安这般做法,檀红是个识得眼色的,忙去通禀刘氏去了,及至晚膳,刘氏便领着温画眉来至濯绣院,温画眉应是被训斥教导过,低眉顺眼,乖驯地唤了温廷安一声『长兄』,一言一行比畴昔要规矩得多,但温廷安也看出她眸底的不情愿。
温善晋和温廷舜也来了,后者是被前者敦促过,坐在温廷安身旁,容色极淡,身量挺得极直,吃相也是极优雅的,温画眉对这位二哥很是崇仰,二哥不仅长得很峻峭,课业也是最好的,席间,她一直寻着各种由头跟他说话。
温廷舜虽对温廷安冷淡了些,对屋中女眷态度却是温雅有礼,不算有问必答,但算是有问必应。温画眉受宠若惊,遂是寻他说话寻得更勤了些,刘氏在一旁时而训斥她几句,但并未强阻。
奈何,这对母女俱是忽略了温廷舜眸底里一丝不耐与恹然。
温廷安明显看出了端倪,刘氏来濯绣院,应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吃席是幌子,借温画眉拉拢温廷舜才是真,毕竟谁都知晓温廷舜很可能是未来名登一甲的进士。若是讨好了温廷舜,温画眉未来几年的婚事,也不愁嫁个好良婿。
果不其然,回闺苑洗漱时,她听檀红咬耳朵说,刚刚听刘氏院子的贴身丫鬟说漏了嘴,这个刘氏两日前早就给温廷舜做了一对护套,用得是上好的织金面料,绣工也是费了诸多心思的,但文景院没有收,刘氏遣婢子三顾文景院,温廷舜俱是冷然拒之。刘氏也并不恼然,反而新购置了帛料做了一对新护套,转而送给了濯绣院。
“大少爷,奴婢就说这个刘姨娘没安好心,给您送护套,摆明儿是在轻贱您,看不起您呢,拿着二少爷不用的边角料,行头一换,就称作孝敬您了!”瓷青听至此处,也气得不行。
温廷安有些惑意,在原书,刘氏其实对温廷舜没这般殷勤迎合,毕竟嫡庶有别,刘氏是并非良籍,一生所愿不过是妾抬妻,亦愿温画眉攀上高枝儿,原书里的刘氏频献殷勤的人当是原主,而非温廷舜。
这是温廷安理不清的疑绪之一。
总感觉刘氏似是提前知晓了什么事,见风使舵,转首另寻靠山一般,她到底是知晓了什么,才去巴结温廷舜?
不过,刘氏的事先要放一放,明日的升舍试为当务之急。赶巧,陈嬷嬷挽帘来唤她:“大少爷,大老爷正寻您呢。”
估摸着是明日是升舍试,有几句话意欲提点她一二罢,温廷安披上了一件薄氅,去了一趟药坊,寻温善晋取经去。
后院药坊。
温善晋拉着竹葵扇,悠悠然坐在太师椅上,端着半碗玄浊的药液,温廷安来至门槛处,便是撞见这般一副情状,印象之中,父亲除了上值,其余的光景是与膏药为侣,周身总萦绕着浓郁的药香,但细瞅他的眉眸,却没沉疴的病气,与之接触的这数日,也没见他彻夜害咳。
温廷安看着他掌间的药液数秒,眸露疑窦,温善晋笑了笑,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盯着这一碗中药这般久,可是馋了?不若这碗药便送你了。”
温善晋眸露惋惜之意,但手疾眼快,一抬掌,揪住了温廷安的后颈,那一碗药逼着她下颔一抬,教她囫囵地灌了下去!
温廷安甚至都未反应过来,唇齿之间俱是腥郁苦涩的气息,紧接着剧烈地捂着胸口,咳嗽了数声。
温廷安不解温善晋为何会这般做,只听温善晋漫不经心地道:“新炼的长生丹,滋味如何?”
温廷安指腹拭了拭唇角,道:“很苦。”
温善晋压低嗓音,面容浸泡在阴影之中:“苦才好,才能救你明日的命。”
温廷安眸子瞠住,身子一僵:“此话何意?”
父亲可是指明日媵王入城之事么?
在原书的剧情之中,升舍试这一日,媵王进入京畿一带,原主可没有被温善晋强迫灌药。不过,原主这日去了西廊坊下瓦一座寰云赌坊聚赌,赶巧回府途中碰上了闹事的士子,巡检司与殿前司前来镇压暴民,结果双方起了冲突,陆执麾下有几位兵卒被士子们打死了,陆执大怒,放了玄弩,原主不慎误伤,偏巧那玄弩之上淬了剧毒,此一劫庶几送走了原主的小半条命。
温廷安原以为自己走上科举之路,可避免赌坊巷战。
殊不知,温善晋却说她翌日怕有性命之虞。
温善晋又当回事如何知晓她会遭劫一事?
“今日下朝,阮卿同我写了一封密信,说翌日媵王进城后,士子必当聚众衅事,矛头直指温家,负责镇压暴民的禁军,会有负责刺杀你的细作,你若一死,更会激化士人对温家的矛盾,也会加剧天子对元祐旧案的抵触,庞家一直看准了这样的时机,嘱咐我多为提防。探子说了淬在弩-机上的毒,阮卿寻人酿制了解药,我刚刚命你服下,可让你性命无虞。”
温廷安听至此处,心陡然沉落。
原来谋诡从一开始就存在。
第37章
翌日, 适值卯正牌分,天是刚蒙蒙亮的情状,东隅的一抹穹色有些微阴沉, 霾云压檐牙, 将雨而未雨, 庑下一围长明灯遭湿冷的雪风吹得动荡,吕氏吩咐檀红瓷青起身烧热水时,自深院门槛处远眺天色,不知为何, 她竟是胸口怦然如悬鼓,右眼皮一直在乱跳,殊觉今日似有大事生发, 按捺不住心慌。
她同陈嬷嬷说了一遭, 陈嬷嬷正在替温廷安拾掇考篮,闻罢, 蔼然地笑道:“大夫人怕是在担忧安儿的升舍试罢,安儿前日夺得课试头筹, 昨日去崇文院应对,颇受温老太爷钦赏。安儿厚积而薄发,夫人理当相信安儿才是。”
吕氏微微蹙着眉心,她所忧之事并非私试, 而是旁的, 但具体是旁的什么事,她又无法具体言明,忧心焦灼之际, 只得命陈嬷嬷道:“去将我那平安扣取来。”
温廷安濯面膳毕,便见吕氏对她絮絮提点了几句, 大意是让她不必拘谨促迫,考试要从容温笃些,船到桥头自然直,话至尾梢,便给了她一只系有一枚环状羊脂玉的金面佛牌,道:“娘幼时身子羸弱,总有疾状缠身,亦多险恶之运,你外祖母便去了一趟京畿南郊的伽蓝寺,为娘求了一枚平安扣,赐平安扣的那位无妄法师说,此物来自暹罗,能辟邪消灾,祓除灾厄,化险为夷。娘随身携带后,险事果真消弭,病疾也减弱了许多。今儿娘的心总是慌得很,放心不下你,安儿,这平安扣你便戴着。”
温廷安看着平安扣一眼,隐隐失笑,吕氏竟与温善晋想至一块儿去了,虽然父亲没告诉母亲今日有贼秃刺杀她的消息,但到底是母女一条心,吕氏心中持有灵犀,预感她此行一去,可能突生变节。但温廷安也不可能告知实情,若是告知了,按吕氏的脾性,定是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参试赴险。
按说温善晋已经提前迫她喝过解毒汤药,纵然那巷中乱战之中有毒箭袭来,戍守左右的大理寺兵卒亦不会袖手旁观。只是,温廷安想不通一桩事体,温善晋受阮渊陵所托,那么阮渊陵又是从何处知晓枢密院与殿前司一定会派遣细作,在士子闹事的祸乱之中刺杀她?
并且,阮渊陵知晓那箭簇一定会淬有剧毒,还知道破解剧毒的解药调配方子。
枢密院如此隐秘的权谋,怎能轻易让大理寺知晓?
在崔府谒见阮渊陵时,他说在调查大内伪诏一案,彻查举城所有抄报堂显然过于费力耗时,故从梁庚尧这一谍者身上着手,莫非阮渊陵所收到的刺杀风声,便是从对梁庚尧的严刑逼供之中获知?
若真是如此,命梁庚尧将枢密院与金谍暗通款曲的证据,直接交付予大理寺便可,通谍乃是叛国大罪,枢密院里若真的出了细作,唆使殿前司煽动民愤,那么这一出谋略实锤后,便是罪不容恕,局面对大理寺将大有裨益,温廷安弄不明白阮渊陵为何舍近求远,要大费周章让她服下解药,去赴今日这一场鸿门宴?
阮渊陵明面上是东宫太子的亲信,是恩祐帝御前的红人,说彻查元祐旧案,替温家濯辱昭雪,温廷安在冥冥之中,觉得此人没这般纯粹无瑕,他抓梁庚尧,是私下行动,动用的兵卒还不是衙门皂隶。但又念在他是温善晋的得意门生,温善晋十分倚重他,温青松亦是敬他三分薄面,可见阮渊陵自温家之中的地位并不低。
温廷安也看不清温善晋,父亲在外领份闲差避居政坛,在内与崇文院一团和气,不争不抢,在药坊同她叙话之时,却要提防崇文院的长贵与墩子。说起来,长贵为何要窥听父亲的墙角,可是要调查些什么?
温廷安暂先将疑绪抑住,对吕氏含笑言谢,接过平安扣,揣入袖囊之中。
甫一出了府,外头倏然落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夹雪来,凛风朔朔,蹄声烈烈,雪霜敲撞车壁,温廷安阖眸养憩之时,不时闻见远空传了几道霹雳春雷,路途愈发湿泞,故马车也不敢行得过疾。
此行拢共四人,除了温廷舜,其余三人俱是不太放松。温廷凉前日在雪夜里挨了鞭罚,跪得膝骨受凉麻疼,可谓是对温廷安恨得咬牙切齿,他将其所作的《律赏忠厚之论》通篇诵读,心下暗暗发誓,一定要成功升舍,把曾前在长兄这里受过的辱,悉数讨回来!
按他的了解,温廷安不过就是侥幸,时运好了些,造弊手段高明了些,待他被巡卫搜了身,进入号房后,一定会原形毕露,没有王冕给他打小抄,届时看这阿斗怎么考!
相较于三少爷,五少爷温廷猷没这般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今儿母亲黄氏为他焚香祈福,上香三炷,黄氏同吕氏一般,俱是信佛的,逢大事必寻佛问庇,临行前,温廷猷对黄氏道:“母亲,不若也给长兄上三炷香罢。”
黄氏愕讶,愕讶之中又有轻蔑。她并不看好长房那位纨绔嫡子,出于近墨者黑的考量,常敦促温廷猷少与温廷安来往,但温廷猷不以为然,觉得长兄品性并不坏,待人接物也真诚纯粹,虽说课业不佳,但课业又怎能定夺一个人的所有品性?
在这崇国公府里,论课业,他自当最钦佩温廷舜,最喜同他切磋,若论品性,便是温廷安。二哥疏离寡淡,寻常人难以近身,三哥睚眦善妒,总爱戳人短处,温廷猷相处起来,总要留些心眼,时而久之,不免觉得累乏,但同长兄相处,他却能觉知到舒适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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