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37节(1 / 2)
长房的姑娘家只有温画眉一位,庞礼臣可是相中了这位大姑娘?
可是吕氏一直没听闻过庞大郎喜欢温画眉的风声,温画眉也自是不太可能认得他。
温廷安见曲氏与吕氏要议事,施施然起身略行一礼,行将避退一旁,哪知,她起身时,庞礼臣也按捺不住地跟着起身,要跟着她一道走,但教曲氏出声喝住:“你走甚么?坐下。”
庞礼臣来温府是来找温廷安的,又不是来听母亲与温夫人唠家常,他人变得略微烦躁,但碍于外头要给母亲面子,只好又坐回圈椅上了。
温廷舜抬眸淡撇了庞礼臣一眼,薄唇微微抿成了一条线,转身行至外院,将门主动阖上了,人却未走,静静地驻在了阴影里,目色酝酿起来一场深冬般的云色,深不可测。
曲氏有意为庞礼臣与温画眉牵线搭桥,很热络地问起了温画眉的闺名,又问她今岁多大了,其实这些事她都让管事儿的查过,但在吕氏面前,自然要装作不懂,细细问上一遍,言罢笑道:“素闻大姑娘娴熟娇俏,久仰闺名,百闻不若一见,温夫人以为如何?”
吕氏也懂了,她是个惯识趣的,便吩咐陈嬷嬷,宣三姨娘将眉姐儿带出来,待温画眉真的从闺苑被带至了此处,已是换上了一身碧青色的绣绒比甲,内衬一席山楂红褙子,丱发双髻之下,生养着一张稚气未脱的鹅蛋脸,显然是遭刘氏特地梳洗过的。温画眉大抵有些拘谨,从未见过这般肃重的场合,朝着两位夫人纳了个福,规规矩矩地立在垂帘之后。
曲氏的目光在温画眉的脸上静静端详着,似乎在丈量着什么。庞礼臣再是迟钝,此刻也品出了一丝端倪,敢情母亲此番造谒温府,是在为她相看温家的大姑娘!
可他不认识这个温画眉!
也根本不喜欢她!
他喜欢的人儿是……
气氛融融,正待曲氏要问温画眉几些事情,却见庞礼臣蓦地起身,“孩儿有事出去一趟,恕不奉陪。”
“哎!——”变故出现得格外突然,曲氏要喊住四郎,但庞礼臣已经夺门而出了。
庞礼臣一直有话对温廷安说,很快地,便在书房里见着她,因着后日要赴学,她在拾掇着几些书箧,一本一本整整齐齐地归置在恰当的位置上。迎着光,窗格之上的淡墨色棂影,晃过她皙白如瓷的面容上,一股和畅的熙风打着旋儿出来,扑散了碎金光尘,搅动了一围曒玉色春帘,温廷安的青丝顺势拂动成了瀑。
“温廷安。”庞礼臣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嗓音显得从未如此郑重其事。
温廷安从书箧里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淡如画,像极了镜湖,庞礼臣原本有千言万语,真正与她面对面时,却是喉结一紧,如鲠在喉。
温廷安瞅见庞礼臣眸色里有情愫在翻涌,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兆,她听庞礼臣问道:“我晨早之时,便听说了,你得了律学第一名,是个雄赳赳的魁首,连吕祖迁都被你比了下去。”
温廷安轻轻地嗯了一声:“我也听说庞兄武试中了第十三名,非常了得。”
庞礼臣凝了凝眉,不再客套,道:“我一直想不到你有这般厉害,三月春闱的会试殿试,你若是发挥好,往后将得重用。可是,官场之上的风气素来尔虞我诈,钻营者居多,你若是去了大理寺,整日推鞫勘案,这些活儿既脏且累,还容易招致仇家,以你的身份,去这些地方实在是太受罪了。”
温廷安稍稍一怔,看了庞礼臣一眼,电光火石之间,她心中生出了生出了一个揣测,庞礼臣大概是知晓她女儿家的身份了。
庞礼臣朝着她缓缓地行前了一步:“我知晓你要用另外一重身份来掩饰自己,是为了温家的社稷,为了长房的责任,甚至,你回族学去,重习律学并非你自愿,只是要继承你父亲的衣钵。但你这样违心做事,委实是太累了,你应当去过你真正的人生,我想让你快乐。”
庞礼臣嗓音变得温和且坚定,静了片晌,轻声道:“廷安,我送你纸鹞与你所爱吃的,你都不收,这几日我也思量得明白,是我太鲁莽了,忘记了你的处境。我想清楚了,三月春闱过后,我便请奏外放,去地方做官,地方离洛阳越远越好。”
温廷安静静的听着,并不言语。
庞礼臣继续道:“地方的案子一样不比大理寺少,你在地方任官一样可以大有可为。在地方,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也没有勾心斗角,更不会有人时刻盯紧你的身份,更不可能有人要害你。”
“你在府衙诀狱断案,我在边关保卫河山,可以购置一座院子,种你喜欢的柿子树,我给你做你喜欢的柿酥饼还有榨柿子糖,你不用像闺阁之家劳作,这些我会请下人来做,你只消在人间烟火里自在独行,做你喜欢做的事儿就好,就像那什么诗描述的,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若是你不想再当官了,我便陪你一道浪迹天涯。”
温廷安相信庞礼臣说得是真的,少年意气风发,一言一句皆是赤子之心,俱是千钧热血。
温廷安眼底浮起了笑,但这一抹笑意很快沉了下去,凝声道:“庞兄也知晓,我身作温家人,走上这般一条路,便是要义无反顾,决不可畏葸不前。且外,我身为读书人,以入世之心读书,便是要为生民立命,又怎能偏安一隅苟全自身?”
庞礼臣不晓得,她已经皈依于阮渊陵,是太子麾下的人。
庞礼臣剀切地道:“你要读书,要治学,要为生民立命,在地方一样可以,何苦守在洛阳?你看看前五日,竟有人要谋害你,愣是温家也不能时刻护你,而这事端,皆因党争所致,你是温家嫡长子,处于漩涡的风眼,无可避免要受到牵连,我不想再让你受到伤害,三月春闱后,去地方为官,才是你值得去走的路。”
温廷安将整饬好的书箧放置在扶几之上,半敛着眉眸,“人生路没有值不值得,只有应不应该。在大内往上攀爬,是我该去走的唯一道路。”
这便是婉拒的意思了,但庞礼臣并不死心,“你这是置自己于危难之中而不顾!你知不知道,那一天那个奸贼,其实,其实是——”
温廷安抬眸看着他,庞礼臣极想将庞珑的名字说出来,但他又陷入极深的纠结,胳膊在虚空之中摆动了几下,最终无可奈何地垂落下去。
他想说,温廷安如果待在洛阳,庞珑一定会伺机谋害她。而他发过了誓,要护她周全。
可庞珑到底是他的生身父亲,要告发至亲,庞礼臣又做不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退而求其次,带着她远离洛阳,才是最为险中求稳之良策。
庞礼臣“其实”了半天,愣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
温廷安大抵也洞悉了庞礼臣的未竟之意,莞尔道:“我知晓了,我今后会多加注意,多谢庞兄儆醒。”
庞礼臣:“……”温廷安的反应,离他预期的,相差甚远。
庞礼臣有一种徒掌捞砂的挫败感,温廷安便是他欲要捞住的那一握砂,可愈是要用力留驻她,她流逝得愈快。
庞礼臣双掌蓦地抚住了温廷安的肩膊,视线与她平视,他想从她的眸底搜掘出一丝逞强,如果她在逞强的话,那么他便是还有可斡旋的余地。
只遗憾,温廷安眸色清明坦然,如掠过檐下的熙风一般凉彻,她之所行,皆出于初衷,是如此坚定,她对他方才所言,并无一丝一毫的动摇。
庞礼臣如困斗之兽,缓而慢地松开了她,苦笑了一番,问:“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听我的话,你倔起来的时候,比谁都要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一瞬间,他做了个决定:“既然你要留在洛阳,那我就随同你一起出生入死,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温廷安眸底掠过一丝怔然,不懂庞礼臣为何如此执着。
“温廷安,既然你不给我机会,那也不能给任何人机会。”庞礼臣道,“我是最先对你陈情的人,若是给机会,也要首先留予我。”
温廷安只当庞礼臣是稚拙的少年心性,并未应答,仅是笑了笑,她这一生自不可能嫁人的。
庞礼臣走后,书房之外的廊柱之下出现了一道少年身影,不知在此处伫立了多久。
方才温廷安与庞礼臣的对话,俱是一字不落地入了他的耳畔,肩膊上的衣褶,教檐头残留的雨打湿了去。
郁清出现在其后:“少主,庞衙内的那些红颜正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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