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74节(2 / 2)
魏耷他们,千万不能有事!
第91章
迫近辰时二刻许, 日头盛了些许,雾岚幢幢,缭绕于西苑内外, 钟伯清偕同云督头, 带着一众整顿有素的精锐, 搜掘了整一座采石场,其中,在出事的大隧洞近旁,一处较小的隧洞之中, 钟伯清惊异地发觉,此一处洞道往深里走,竟是有人行走过的踪迹, 纵然是被刻意清理了, 但鞋履奔走过的旧痕,仍然是残存着的, 云督头举着由油毡布包裹着的火把,见了此状, 俯近身去,揩了一番履痕,看着刑部尚书,凝声说道:“泥渍尚未凝结成团, 意味着前阵子有人在洞内走动过。”
钟伯清横扫了一眼隧洞深处, 鹰眸掠过了一份阴鸷之色,口吻讥诮:“这采石场传有的闹鬼一案,背后, 只怕是这些人在装神弄鬼,那些劳役见到的所谓冤鬼, 其实并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
云督头觳觫一滞,道:“尚书爷此话委实是深切肯綮,此前下官就一直在怀疑,被倾轧在隧洞之下的那些劳役,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因尚未盖棺定论,所有人都下意识觉得,那些人应当是死了,没了命。鉴于此,下官所遣的部下于巡戍之时,撞见了浑身是血的人,就认为自己见到了冤魂,一个接一个吓成了软脚虾,这摆明儿就是中了那些贼人的虚张声势之计策。”
云督头说着,事后马后炮一般的『呔』了一声,接着,复又殷勤地溜须拍马道:“还是尚书爷您英明神武,此番亲自出马一遭,只凭一处隧洞内的履痕,便能明察秋毫,一举勘破那些贼人的阴谋诡计!谅是这些贼人再是狡猾,也逃脱不了您的手掌心!”
钟伯清习惯被人这般谄媚奉承了,一侧庬眉倨傲地挑了一挑,摆了摆手,道:“别将话说得太满,据媵王的消息,这些贼人来历匪浅,一个一个皆是颇为不好对付的,此番行事,一切需审慎为要。”
熊熊火光,盈煌万丈,将那黑黜黜的洞道照彻得熠亮如白昼,钟伯清扫视了深处的洞道一眼,沉鸷的鹰眸眯了一眯,“大家给我搜!——”
那尾随的一众精兵干将,旋即领命前驱,身影如风,攻势如松,整体的阵仗俨似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在隧洞的深处,张扬地铺展了开去,他们都是刑部当中最得力的私兵,虽说是挂着禁军的名义,但私底下,却是钟伯清豢养的私兵,调遣私兵的话,便是不必钦奏圣裁,行事的话便能利索得很多。
魏耷蛰伏于洞壁内侧,老早就闻见了钟、云二人的动静,冷锐的一张脸,笼罩于幽蔽的浓影之中,容色晦暗不明,他不着痕迹地将此番情状纳入眸底,眼见这些兵卒要咄咄逼犯前来,他身影疾然如掣电一般,从洞壁之处掠了开去。
事态的发展,有些出乎魏耷的意料之外,他知道,凭媵王的能耐,觉察劳役未死、搜找出他们的下落,是早晚会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他们俱是没有料知到,这一天,竟是会来得这般迅疾。
魏耷心间如灌了一重沉铁似的,步履不停,丝毫不敢有分毫的懈怠,飞步赶至了隧洞底下。
庞礼臣、吕祖迁和杨淳闻着了魏耷的步履之声,心神一凛,庞礼臣率先问道:“你走得这般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魏耷沉着眉心,道:“钟伯清伙同云督头,带着一众精兵前来搜洞了,想必是知晓我们没死,避藏在此处,故此前来抓人了。”
吕祖迁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会突然来抓我们?之前不是一直都风平浪静的吗,他们怎么会突然闹出这般大的阵仗?”
委实是逮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魏耷一手摁住腰间的绶刀,一手揉了揉眉庭,凝声道:“许是赵瓒之早就料到了我们避藏在此处,故意按兵不动罢了。这个国贼就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此番他趁我们不备,让钟伯清出兵逮人,果然是下得一手妙棋。”
杨淳面色煞白,声音发紧:“这,这可该如何是好?彼盈我竭,敌众我寡,我们怎么应付?若是要逃,也根本逃不了。”
庞礼臣睥睨了杨淳一眼,明显没有好气道:“你也就这点本事儿了,遇到了一些风浪就把你唬成了这般模样!当初到底怎么进鸢舍的!”
庞礼臣气势压人,杨淳登时大气也不敢出,但心中也有一丝颓然与怨艾,静默了片晌,忍不住说:“庞兄,你素来武学造诣颇佳,冲出去杀敌的话,自当会性命无虞,而且,在外头你有庞枢密使作保,刑部尚书与云督头也不会将你怎么着,易言之,你背后有靠山,大树底下好乘凉。而我们三人呢,处境可就全然不一样,一冲出去的话,我们的下场就是一个死,你若换作是我,还能说出这般的风凉话吗?”
“你说什么?”庞礼臣青筋暴跳,太阳穴突突滞胀,一记撩袖抻拳,提起了杨淳的衣襟,口吻掺了一份峻意,肃声道,“去他姥姥的,你有本事就再说一遍!”
魏耷眉心微蹙,携同吕祖迁一起,横亘于两人中间,将他们逐一推拒了开来,吕祖迁先道:“庞兄、杨兄,你们二人都别吵了,大敌当头,我们理当同仇敌忾才是,在此节骨眼儿上,我们怎么能可以起内讧?”
说着,他看向杨淳,肃声道:“你提了庞枢密使,就相当于戳了庞兄的脊梁骨,要知道,庞兄跟我们是同一战线上的,大家都是九斋中人,命是拴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刚刚那番话明显说错了,太伤感情,往后别再说了。”
杨淳在目下的光景里,渐然降下了愠气,理智回笼,自知说得不太对,面露怫然,不再言语。
魏耷抻出了一记沉掌,在庞礼臣的肩膊处沉沉地拍了拍:“庞兄,你方才所说得那些话,真有些冲了,真没有必要去说杨兄什么,不过,我了解你,知道你没那种意思。”
庞礼臣胸线略微起伏了一下,听得此话,怒容稍霁,冷哼了一声:“你知晓就好。”
温廷安与温廷舜尚未回来,一个去寻觅冶炼场的下落,一个去督查媵王与完颜宗武的谈判情状去了,若是有二人在,指不定九斋众人还能心平气和地一同磋商办法,如今他们二人不在了,众人几如群龙无首了一般,人心微显散乱。
少时,隧洞之外,倏有一阵火光漫延而来,蔓延而来,这一篇炯炯火光,势如洪水猛兽一般,咄咄地逼近前至。伴随着一阵此起彼伏的槖槖靴声,魏耷他们看到了一大片浓墨重彩的人影,投射在了洞壁之上,幽幽地由远渐近,俨似要将他们催命夺魄。
甚至,他们都能听到钟伯清与云督头说话的声音,愈逼愈近,众人脸上俱是一派浓重惕凛之色,钟伯清与云督头封锁住了整座隧洞的各个岔路,他们已经是毫无退路可走了。
杨淳的鬓角、后颈俱是渗透出了一片湿腻的虚冷之汗。
吕祖迁敛声屏息,他是比杨淳要淡定一些,但他是第一次要同钟伯清的兵马迎面撞上,多少还是有些心底发虚。
魏耷与庞礼臣是最为坦荡自若的,一举挡在了吕、杨二人的身前,各自震袖出刀,摆出一副迎敌之态势。
眼看那禁兵要逼前而至,那焚烧着的火光,即将蔓延入整个隧洞底下,倏忽之间,一道修长的少年身影,如雁过无痕般,出现在了众人身后,“你们快跟我来。”
是温廷舜清冷淡寂的声音。
他赶回来了。
“你可算是回来了。”魏耷殊觉自己握剑的手,掌心腹地隐微地渗出了一层薄汗,定了定神,凝了凝眸心,驱前一步,道:“跟你去何处,路都被堵住了,我们还能去哪儿?”
魏耷问出了不止一人的困惑。
温廷舜的唇畔处浮起了一丝极淡的浅笑,对众人道:“若是没有其他的道路,那你们觉得,我是从何处出现的呢?”
温廷舜这一问,可将众人都齐齐问住了。
是了,若是温廷舜没有走钟、云所走的那一条洞道,那么,他是从何处出现的呢?
方才,众人只顾着温廷舜能及时出现,却是忘却了他是从什么道路潜伏入内的。
但现在也没有问的时间了。
时间委实过于紧迫。
温廷舜对众人道:“你们跟我来便晓得了。”
当成百上千的火光,一举照亮了隧洞底下,阵仗极大的槖槖靴声,停驻在了隧洞的底下,云督头原是信誓旦旦的,但扫了眼前的情状一眼,仅是一眼,悉身的血液凝冻在了此一刻,整个人都懵住了:“这,这怎么可能……”
这个隧洞之下,居然连一道人影都没有!
钟伯清横眉冷扫着这一切,吩咐左右的随扈上前细细搜寻摸查了一番,俄而,随扈们驱前稽首道:“尚书爷容禀,这个洞已然是尽头了,卑职翻遍了整座洞底,四处并无可藏身的所在。”
钟伯清阴鸷的眸底,生出了一丝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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