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142节(1 / 2)
温廷舜短瞬的静默,落入阿茧的眼眸之中,就成了考虑他所说的话的意思了,以为是有了斡旋的机会,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却不想——
温廷舜信手在阿茧的后颈处,落下了一个极是伶俐的手刀,伴随着『啪』的一声轻响,阿茧瞳孔皱缩成一个点,继而眸心变得极是涣散,顷刻之间,整个人失去重心的倚撑,身躯跌坠在了舢板上。
温廷舜吩咐甫桑,将此人绑缚上,押上官船。
甫桑领命称是,继而速速将阿茧的身躯抬了起来,押送至官船上边。
一片凄凄沥沥的暴雨声中,甲板上累积不少雨水,潮湿荼蘼的雨雾,浸湿了温廷舜的袍甲,他一晌驻守于船帘背后,一晌朝着不断迫近的官船望了一眼,继而问郁清道:“望鹤目下的情状具体如何?”
大抵郁清也是头一回接触孕妇,这不比沙场上操刀弄戈的要生疏与复杂么,他应付得其实也算不上得心应手,眉心亦是深凝,“卑职方才为望鹤师傅拭脉,她的脉象枯虚紊乱,肝气不支,内气虚寒已极,尤其是她的心律,时沉时浮,怕是即将临盆所致,若是没有将胎儿顺利生产的话,很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怒雨俨若九天之上直直垂落的湍流,以怒号之姿,砸入了广袤无垠的海水之中,东隅的穹空之中,适时垂落数道游蛇般的殷亮惊雷,劈落下海面之时,将空濛混沌的大地,劈裂成了两半,昏暗污浊的天色,一霎地被雷雨照亮了开来。
比及官船与乌篷船相抵于一处时,温廷安率先带着周、吕和杨三人,纵掠至乌篷之上。
乌篷船的骨架较为微小,本身能够承载的重量是极其有限的,当温廷安等四人,纵坠入船身的甲板上时,乌篷船原是吃水较浅,但在目下的光景之中,吃水很深。
温廷安跳入这一艘船当中,船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紧接着,船头处开始朝下一寸一寸地沉坠下去!
温廷安太阳穴突突胀跳:“这乌篷船行将要沉了,我们必须将望鹤师傅转移至官船上!”
温廷舜闻言,情势火烧眉睫,已经不容许任何一人有多余的迟滞,甚至是一丝思索了,当下,他劲步朝着船室踱去,一举搴开门帘,将正在痛吟的望鹤,严严实实地打横揽抱起来,接着,略施轻功,朝着官船疾纵而去。
温廷安跟随在他身边,怕望鹤感染了风寒,忙扯来一张船帘,视作供暖之用,结结实实地掩盖在了望鹤的身躯上。
情状委实不容乐观。
回至官船的时候,众人衣衫皆湿,温廷舜将望鹤放置在了官船之上的船室之中,温廷安点燃了四处的灯火,原是昏晦的光景,一霎地亮如白昼,周廉他们忙从地下船室当中搬来火盆,投放一些炭石进去,伴随着『哔剥——哔剥——』的声响,原是湿凉的空气,一下子撞入了和煦暖和的火光。
也是在这一刻,阿夕真正看清楚了望鹤那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容,濡湿的汗渍,布满了光洁的额庭,打湿了发丝,继而,这些汗渍汇成了涓涓细流,朝着面庞与鬓角的位置流淌而去,蘸湿了枕褥与簟席。
阿夕攥握住了望鹤的手,胞妹纤细湿寒的手,与她的呼吸一样支离破碎,阿夕整颗心皆是在奋力地揪紧起来,心疼欲裂,看着望鹤受着这般疼楚,她恨不得替她去疼。
一种苍白匮乏的无力感,在这一瞬狠狠地攫住了阿夕,她除了握紧望鹤的手,除此之外,任何事都做不了,她蓦然感受到一种孱弱的无能。
阿夕也毫无接生婴孩的经验,面着这等突发情状,亦是显得手忙脚乱,一筹莫展。
望鹤被胎动折磨得庶几要痛不欲生,她一手捂着高高隆起的腹部,一手攥紧了阿夕的骨腕,两人十指紧偎地相扣在一起。
通过这个牵握的动作,阿夕发现望鹤的手,寒凉得像是一块窖中的深冰,她握着她的手时,就像是掬起了一坨湿寒而破碎的冰。
望鹤的体温,在一寸一寸地冷下去,这种温度,根本不像是寻常人所能够拥有的。
阿夕举眸凝紧温廷安:“我现在能为她做些什么?我该怎么做,才能缓解她的疼楚?”
阿夕的大脑如浆糊一般,另一只空置的手,攫住了温廷安的手,“你虽然是女子,但从未有接生的经历,你能行吗?”
温廷安能切身感受到阿夕话辞当中的颤瑟与忐忑,沉静如水的邃眸环视周遭,这一刻,她心中确证了某些事情,纵任没有产婆在场,但是,望鹤腹中的胎儿,亦是能够顺利地产下的。
大理寺、宣武军,广府知府、祯州知州以及鹅塘知县,他们能够一起,顺遂地为望鹤接生下这个婴孩。
正思忖间,望鹤再度撕心裂肺地痛吟了一声,嗓音是颤瑟、喑哑而枯槁,尾调庶几是劈裂的,潜藏着一阵莫大的疼楚,回荡在空旷的船室当中,仿佛一柄磨钝的陌刀,剧烈而深刻地磨蚀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周廉、杨淳与吕祖迁,三人望着不断在枕褥上痉挛颤抖的望鹤,橘黄色的火光,照彻着她死白的面容,她在枕褥抓出了一道一道深深的褶痕,因是过于用劲,甚或是,她的指甲上皆是抠出了腥红的血渍,阿夕握着她的手,自己的腕骨上,亦是被望鹤的指甲,抠出了数道指甲痕迹。
但阿夕感觉不到疼楚,她拂袖抻腕,替望鹤拭去了额庭上的冷汗,再度望着温廷安,话辞之中潜藏着一种无厘的愠怒和担忧:“温少卿,你倒是说句话啊!”
温廷安并未回答阿夕的疑惑,而是望向杨淳道:“杨兄,劳烦先去寻觅剪子、热布条过来。”
“吕兄,速打一盆温度适中的热水过来。”
“周廉,取一张干净温燥的床褥,尔后为望鹤师傅盖上。”
三人闻言,先是面面相觑,继而四散开去,各自依令行事,少时疾踅而归,温廷安接过了周廉递呈而至的被褥,干脆利落地铺盖于望鹤身上。
为望鹤罩上被褥之时,温廷安轻握住了望鹤的胳膊,温声道:“望鹤师傅,深吸一口气,用您悉身的气力,推,用力推腹部——”
望鹤疼得意识悬成了一根细弦,纤窄的背部深深地弓起来,俨若落难的母兽,她卯足了劲道,手扶住了腹部,使劲去推。
整座船室的人,陡地陷入一种僵硬的死寂之中,心神俱是牵系于望鹤的肚腹之上。
阿夕庶几是敛声屏息,怔怔地望着这一切,奈何,望鹤推拒了好几下,却是推不动,因为力道过大,腹中的疼楚感是益发剧烈。
整个人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毫无盎然生机。
凭望鹤一己之力,根本生不出来。
阿夕心急如焚,五内摧伤:“目下可该如何是好?”
温廷安道:“我去看看望鹤师傅是否有初露的迹象。”
第178章
初露, 乃系指女子的身体是否有出血、婴儿是否露出颅顶的迹象,此情此景之中,假令真的有初露的迹象, 那就表明望鹤真的有临盆的征象, 那么, 情状就会变得较为棘手一些,也会加重接生胎儿的难度。
初露这一词,还是温廷安在崔元昭的谏文之中看到的,否则, 她亦是不太可能会知晓这样的词,也更不可能会在此情此景之下,说要去查探望鹤的初露。
温廷安捋起了袖裾, 戴上一双崭新的鱼鳔护套, 劲步行至望鹤的腿部位置,深呼吸了一口气, 揭开了掩盖在她身上的苎麻被褥,往俯身探看。
温廷安查探初露的时候, 其他人一并都没有闲着,吕祖迁急切地打了一铜盆温热的水来,拖曳来一只杌凳,将铜盆搁放在上边;杨淳亦是寻来了蘸热的布条和一柄剪子, 焦灼地行进前来。
吕祖迁与杨佑则是去关阖上, 官船上所有的舷窗与门户,防止风雨被掀挂入内。
“船室仍旧是太暗了,劳烦多去掌些灯来。”温廷安从床褥之下探出脑袋, 一片又阑珊又颠簸的光影之中,“否则的话, 我看不清望鹤师傅是否有初露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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