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劫 第21节(2 / 2)
她努了努嘴,“人倒是真的很美,模样、身形、步态,我要是男人啊——”
钟嘉聿难得分神横她一眼。
厉小棉耸耸肩,“我能想象,敌人的情人,横刀夺爱的话,应该比一般的‘锅里香’更刺激。”
钟嘉聿吝啬扫她第二眼,双手扶着沙袋缓了口气,鄙夷道:“按你这么一说,我没救了?”
厉小棉不由叹气,“按理说,你出来混了这么久,不至于逃不过区区一个美人计。”
“我倒希望是美人计,”钟嘉聿又挥出几拳,力度明显减弱,“棋子起码不会受伤,你要这么想,苦肉计还差不多。”
厉小棉面无波澜,“棋子有用才叫棋子,没用就成弃子。怜香惜玉是英雄的风骨,周繁辉就是一个草菅人命的魔头,别奢望他会顾全一颗棋子的安危。”
钟嘉聿的拳风在师姐的逆耳忠言里加速,烦躁的拳声砸乱了心跳。他知道周繁辉不会怜香惜玉,没料到能下如此狠手。哪怕早有预料,他也不一定能干预。挫败感像汗水淹没了他。
厉小棉缄默不语,钟嘉聿的情况已经超出言语的安慰功效。他们这类人长期潜伏,屏蔽常规关系,节制喜怒哀乐,神经绷紧到极限,会寻找一个发泄口。她看到过有人纵情欢场,去而不返,有人向黑暗妥协,变节卖友。钟嘉聿选择了拳击,体育运动释放了肌肉压力,心里难解的部分仍然解铃还须系铃人。
老闫曾坦承青出于蓝胜于蓝,这些年钟嘉聿的成长有目共睹,厉小棉只比他多一年经验,她说的他未必没考虑过。钟嘉聿从来没捣出需要她收拾的烂摊子,只是偶尔请她帮忙收收毛边,整理一些“线头”。
厉小棉的叮嘱多于劝告,“你自己当心点。”
钟嘉聿随着旁边凳子上的手机铃声点头,脱下拳套,扫了一眼屏幕,跟厉小棉使眼色:“周繁辉。”
然后,换了一种感情接起电话:“喂,老板。”
与此同时,厉小棉手机进了一条新消息:女侠救命!老板找我了!
钟嘉聿挂了电话,随手拎起椅背干毛巾潦草抹汗,“他找我,先走了。”
厉小棉点头,目送他去往淋浴间,才回消息:淡定,知道就说,不知道就闭嘴。
见面地点在赌场办公室,黑蝎子的地盘,钟嘉聿只在当上茶园话事人后来受邀参观过一次。
赌场地处老挝,面对湄公河,是一栋三层式建筑。
会议室私密豪华,堪比高档会所包厢。黑蝎子已经等在里面,沙发边立着消失多天的保镖钳工,连莱莱也来了,像只小鹌鹑瑟缩在角落,显然被钳工看着。一见钟嘉聿,莱莱如见救星,抬手喊了声奇哥,瞟一眼黑蝎子,不太敢挪位。
钟嘉聿了然于心,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怎么过来不喊我接你?”
在外人眼里,钟嘉聿和莱莱可是“老相好”,说是半个女友也不过分。
莱莱讪笑:“钳哥路过,顺便把我捎来了。不麻烦奇哥特地跑一趟。”
钟嘉聿不废话,丢出两个字,“过来。”
钳工出手阻拦。
本来就非同一级别,钟嘉聿进来就没给过钳工正眼,只当他是黑蝎子走狗,打狗先看主人,他便望住黑蝎子,“谢姐,这算什么意思?”
“小误会。”黑蝎子略抬手,钳工不情不愿放下手,眼里只有一个“滚”字。
莱莱踩着咚咚加速的心跳小步溜到钟嘉聿身边,手还在微微发颤。
钟嘉聿刚要落座,门口传来动静,周繁辉出现,身边竟携了陈佳玉。
陈佳玉右腕戴了一只腕表与玉镯,勉强盖住了两道疤痕。她环视一圈,又像看不到任何人似的,包括早上送她回周宅、刚刚擦肩的钟嘉聿。
周繁辉在此起彼伏的问候声中上座,身旁傍着站立的陈佳玉。他没喊坐,人人都站着听命,只有钳工扑通下跪,膝行到他跟前。
“老板,我是冤枉的。”
周繁辉置若罔闻,命令除他们六人以外其余人退出房间,守在门口,没有吩咐不得入内。
木门关闭,会议室更为安静,衬得钳工的冤屈震耳欲聋。
“老板,我真的是冤枉的。”他又嚎一遍。
“闭嘴!”周繁辉冷漠呵斥,“让你说话了吗?”
钳工只能噤声,堂堂壮汉蔫萎如虫。
黑蝎子非要展示自己的特别,含笑谦恭道:“辉哥,你爱抽的手工雪茄我都给你备着,这就给你取来。”
“你也一样,”周繁辉不掩不耐,“别瞎忙活。——小玉。”
黑蝎子不小心踢到钢板,只听陈佳玉温温婉婉应声,再次路过钟嘉聿。她熟门熟路走到博古架记忆中的格子,打开柜门,从雪茄盒取了一根原路返回,袅娜弯腰喂到周繁辉嘴唇,左手有些别扭地给他点燃。
全场沉默而压抑,仿佛云青青兮欲雨,并不因着陈佳玉优雅的姿态而有所缓解,雪茄也没能解开周繁辉紧锁的眉头。
这下周繁辉对谁有意见一目了然。
周繁辉目光忽然聚焦,锁定了莱莱:“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莱莱吓一跳,笑容僵硬,声线发紧:“回、老板,我叫莱莱。”
周繁辉要烟灰缸,只给陈佳玉一个眼神,后者就成了烟灰缸架子。
“你说说,你们阿嫂住院那天晚上,医院发生了什么事?”
莱莱缩头缩脑,没了背后骂人那股泼辣神气,吞吞吐吐道:“就、那天下午奇哥让我送东西到医院,说阿嫂住院了,他一个男人陪着不合适,让我也留下。我那不就留下了,然后、然后——”
她被钳工一记凌厉眼神吓了一激灵。
钳工下跪时机过早,无法起来,折了气势,但威吓一个地位低下的妓|女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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