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9)(2 / 2)
可能是天气逐渐转凉的缘故, 温度下降,凉风习习,这个夜晚似乎比往常更孤寂,连闪烁不断的霓虹灯都变了味,看着就不像那么回事儿。
叶昔言在步行街外面停了一次车,到街边通宵营业的饮品店买了两杯热饮。下车之前,她只低低叮嘱了一声,告知去向,让江绪等等。
江绪没太大的反应,不嫌麻烦,也不阻止,仅仅点了点头。
走出几步远,叶昔言侧身往回望了下,瞧见车子了亮了一下,接着又恢复昏暗。
应当是江绪看了眼手机,或者是手机有通知自动亮了,但被对方掐掉了。
停顿片刻,叶昔言还是裹紧衣服继续朝前走,直至转进店里。
这人特意给江绪独自待会儿的时间,先让江绪静静。江医生太独立了,缓一缓会好一点。
今晚的事冲击太大,照片、遗嘱、视频每一样都挺扎心窝子的,别说江绪本人了,叶昔言这个旁观者都有所触动,心里也怪不好受的。
感情这东西说不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简单概括完全,很难掰扯明白,论不出对错与否。
从旁边人和道德的角度来看,纪云芙和江丹城的种种做法的确不对,或多或少都没尽好父母的指责,怎么都是亏欠江绪的,这毋庸置疑。
但换一个立场,尤其是换到纪云芙的立场上,又是另一种看法了。利益与感情的纠葛,不幸福的婚姻,与那个仇人一般的丈夫在一起后生下来的女儿理智上,个人的感情问题不应牵扯到子女,纪云芙在前十五年里也尽力做到了这一点,该给的条件都给了,可终究还是没能坚持到最后。
那则视频并不是在忏悔什么,更多的是生命尽头的反思,是弥留之际的回望。人在那种时候回顾过往总会释然一些事,往深了想一想,就会觉得当初没必要那么在意所谓的利益取舍,身外之物好像也不是很重要了,换一种选择亦未尝不可,起码不辜负十几年以来的坚持和本心。
纪云芙并不怨恨自己的女儿,临终前,还留在身边的亲人也只有这个女儿了,她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不然不会录下那个视频。
只是有的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了结的,既定的过往无法挽回,迟来的道歉并不会改变任何现实,只会让活着的人更难受,或是煎熬一点。
江绪这人看得开,向来如此,早就放下了那些有的没的,但今晚还是难免落俗,不如以前豁达。
叶昔言了解她,知晓她肯定不好受,即使嘴上不说、面上不显,可心底里仍会在意。
少年时就跨过的坎,再跨一次,会更加深沉和复杂。人都是会成长,虽然十几岁时观念不成熟,想事不够周全,但同时也会把各种遭遇想得更简单一点,断舍离会更干脆,将近三十岁了就不一样,思想变了,看待问题也会愈发全面,何况还有过去十几年的沉淀。
在饮品店里磨蹭了半个小时,叶昔言慢腾腾回去,端着两杯热饮和一束花。
花是街边随便买的,有满天星和红白玫瑰,还有一些装饰小件,整个就是一大混杂,乍一看还可以,可没什么美感。
夜市摆摊的东西便宜,没花几个钱,不必太讲究。坐上车了,叶昔言先将热饮递给江绪,再把花放在对方手边,不解释一句,只说:今晚似乎有点冷,喝两口暖和一下。
江绪接过杯子,低头看看那束花。
叶昔言又说:要的五分糖,快尝尝。
江绪瞅了眼纸杯子,瞥见上面的logo,却不认识是哪一家店。她默然半晌,随后终于说话了,轻声问:买的什么?
叶昔言兀自喝了口东西,回道:随便点的,名字挺长的一串,没记住,应该是果茶。
在一家网红店买的热饮,最近出的新品,不是果茶,是许多料混合而成的大杂烩奶茶。这人进店后瞎点的,自己都没太注意买了啥,指着人家店里的广告立牌就要了两杯。
江绪平时几乎不喝这些,闻言,吮了一小口。
都是些小姑娘爱吃的东西,果粒儿,布丁,还有芋泥啥的,混成一堆了。
叶昔言问:怎么样?
江绪吃不惯,还是说:可以。
叶昔言摸摸那束花,往前推了推,有意无意塞江绪怀里。
江绪垂下视线,没动作,不接着也不退开。叶昔言趁机摸上去,一点点抓住她的手指,握着,捏了两把。
两人无声以对,没有安慰的话,于指尖相互感受着对方。叶昔言轻轻揉捏江绪的骨节那里,往下,再是手背,接着十指紧扣。江绪任由了,起先不回应,慢慢的才反过来抓着叶昔言。
没事了。叶昔言柔声说。
江绪嗯了一声。
她俩在车里坐了很久,起码十分钟。
外面时不时就有行人走过,经过车窗外,偶尔会传来说话声。
晚一点,继续开车回去。
到公寓已经很晚了,将近凌晨一点。出门跑了一趟,搬来搬去的,两个人都累,进屋以后没多久就躺床上了,叶昔言搂着江绪入睡,不说矫情的宽慰言语,也不会在这时承诺什么陪伴之类的话,仅仅是抱住了,另外的都搁着。
江绪倒她怀里,快睡着那会儿喊了声她的名字。
她应了一下,说:我在这儿。
过后就没别的了,双方都渐渐入睡。
翌日清早是大雾天,冷嗖嗖的,新闻报道里表示近几天的空气指数不太好,有轻度的污染。
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还是原样,不会因为昨晚就彻底改变。江绪醒得早,提前起床做了早饭,煎的鸡蛋和培根,外加两片面包和牛奶,均衡搭配。
叶昔言不着急出门,到客厅帮着端盘子,见到人就说:早。
江绪也说:早。
二人都绝口不提遗嘱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暂时不讨论。
江绪一直都自有打算,眼下有了更多的筹码,肯定会更容易些,至少对付张贤明和纪存玉父子俩不成问题。她有稳妥的计划,不会冲动行事。
叶昔言对此放心,早前就不过问这个,现在更不会乱来。
经过了一晚上的恢复,江绪又变成了往常那样,面对面吃饭时,她突然提到了纪存玉,讲起对方赛车受伤的事。
叶昔言也不绕弯子瞒着,朝嘴里塞了一块煎鸡蛋,吃完,直说:我介绍的。
江绪抬头,看着她,问:介绍了谁?
几个圈里的,都挺爱玩的那种。叶昔言满不在乎地说,延哥的一个朋友当的中间人,我没参与,跟他们不熟。
话讲得委婉,没说得太直白。
爱玩这个范围可就太大了,那些个家里有钱的公子哥和千金们喜好都挺广泛,有的情趣勉强算高雅,平常接触的都是比较正面的活动,有的就不一定了,表面上看着正常,小圈子里很疯,一个比一个偏激嚣张,胆儿肥,哪样刺激玩哪样。
周延那个朋友也是爱玩车的,业余选手,往常也跟赛车队有过交际,最近在一个酒局上认识了纪存玉,双方还算投得来,私下里就凑一堆了,有空就喝两杯,约着吃顿饭。期间朋友投其所好,顺着纪存玉的意思来,拉了两三个比较放浪不羁进来,等纪存玉跟那些人混熟了再退出去,不过多掺和了。
这阵子纪存玉和那些人玩得挺开的,出入高档会所,包场大夜店,还搞了几场酒色派对,放肆到一发不可收拾,一晚上挥挥手就能砸出去七位数,飘得都找不着北了。
据说前几天晚上还被查了一通,要不是这些公子哥逃得快,估计现在早闹大了。
叶昔言挑挑捡捡地讲着,不提自己的功劳。
至于纪存玉玩赛车出了事,她心里门儿清,可还是揣着不提,当做自己全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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