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 第23节(1 / 2)
纪眠之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慧空师傅是谁,然后点点头,“师傅和我说,这些都是你写的。”
“嗯。”江凛抽了几张卫生纸垂眸剥石榴,“有空就去写了。”
有空就去写,骗死人,这么多,军校放假时间还那么少,估计是把自己的放假时间全花上面了。
她说,“我还看到那盒同心结了。”
“阿珩有时候去,我也去。”
“师傅说你抄了好多年。”
“也没有很多年吧。”
“你打的同心结好丑。”
“现在还挺好看的。”江凛拽着卫生纸一角把剥好的石榴推给她,“要不然我给你打一下看看?”
纪眠之不吃,气鼓鼓的,看着他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提了提音量,眉头越皱越深,“江凛!”
“嗯?”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笑,棱角分明的侧脸被日光分隔开,半明半暗,映的五官更深邃,他笑的深,唇边有两道皱褶弯起。
“你太冷淡了。”她斥他。
“哪冷淡了?”
“你想听我说什么?跟你邀功?”江凛用没受伤的一只手撑着桌面,低头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呼吸交缠清晰可闻,他收了笑,正神色,“是我自己要写的,没人逼我,我花那么多时间写这么些东西也不是让你知道后哭的稀里哗啦跟我说感动的不得了,更不是什么挟恩图报,犯不着你心软,我啊——”
他停顿了下,跟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进她手心里,嘴角翘着,声音很淡却又清晰的不得了,“就是单纯爱你。”
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说过很多次肉麻又简单的喜欢你或者爱你,可是没有哪一次,是比这次让人心跳鼓噪千千万万次的,可是她瘪嘴,肩膀也驮着,用力仰头,蹭了下他的鼻尖,表情怅然若失的,“可是我好像没原来好了。”
纪眠之掰着手指头数,“没有原来爱说话。”
“性子闷,还经常耍脾气,哭。”
“也不会跟以前一样不怎么爱吃糖。”
“只会呆在实验室里跟枯燥的公式打交道,也不爱社交,朋友也很少。”
...... .......
她越说越泄气,认真的眼底漾上一片水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来,懊恼的不得了,觉得这样寡淡的自己怎么都辜负江凛这么多年的等待。
江凛叹了一声气,温热指腹揩走她眼角欲落的泪珠,任由翻天覆地的酸涩情绪涌上来,然后用纪眠之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说。
因为是你,所以什么样子的你我都愿意接受。
如果一摞一摞的抄经本能等到你,跪在菩萨像前不眠不休能见你一面,又或者靠一截又一截被我打成死结的同心结,那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踏出佛殿一步。
我这人,认死理,就认你一个。
人活起伏,我活着,是为了等你。
你明媚也好,寡言也好,对我而言,都是好的,你在,就已经比我设想的很多结果都要好了。
纪眠之问他设想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江凛轻描淡写,把日日噬心的梦魇讲给她,结婚生子,永不重逢,生死别离,他等她一辈子,抄一辈子经,打一辈子结,踏遍大洋彼岸每一条无人问津的深巷长街,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这次她是真的忍不住泪,指尖相触,贴着他唇瓣厮磨轻语,“阿凛,贪心一点,我永远会为了你蹉跎缄默一生。”
第27章
京港在清绥的支援工作已经全部完成, 训练重新提上日程,齐覃腿伤未愈,只能是大队长和吊着胳膊的江凛一起盯着, 新机的设计工作也正式进一步拉开帷幕, 实验室图纸满天飞, 办公室的灯经常到深夜才灭。
这天, 纪眠之照例是最后一个关灯,她拎着包揉了两下脖子往楼下走,周景川不住员工宿舍,已经提前下班了。整栋办公楼都是暗的, 只有廊下几盏灯。
如今进了九月,夜晚凉风习习, 树叶层层叠叠的落了满地,纪眠之在实验室忙了一天,又在办公室加了一晚上的班, 现在才有空回电话给苗观乘。
美国那边是白天,苗观乘在顶层办公室, 无所事事的拨弄纪寅办公桌上的仙人掌,手边还有十几张画稿,各色铅笔散乱的扔在桌上, 电话铃响的时候, 那盆仙人掌已经被他拔光了一小半的刺。
他幽幽的控诉,“您还知道给我回电话呢。”
“今天实在是太忙了,组里就两个人, 什么都要自己动手。”纪眠之无奈的很, 整个基地的工程师来来回回就这么多,中间林队长也调过来几个人让他们一块合作, 好不容易磨合好了之后,发现三五个人的效率还不如她和周景川在实验室窝一天算出来的东西多,无奈之下又让林队长把人调了回去。
晚上基地的信号不是很好,苗观乘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从话筒里传过来,“我结婚你到底能不能来?!”
越洋电话看不到纪眠之脸上的犹豫和为难,但是苗观乘早就猜到了,哼哼唧唧半天别别扭扭的说,“我回国结婚,纪寅说你在这,博昭然也在这,你们两个都忙,不过来的话,我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纪眠之确实是过不去,但是她昨天晚上已经和博昭然确定好行程,让她代自己送一趟,新婚礼物都准备好了,从苗观乘回美国后就一直暗戳戳的问她能不能申请下来假,但是她工作有些特殊,是明令禁止出国的,江凛去年能出国也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
不能参加他的婚礼,苗观乘嘴上不说,心里肯定难过的不得了,本来纪眠之还想着怎么和他说这事,听到婚礼回国办后舒了一口气,“那你们下个周就得过来了吧?纪寅的父母也过来吗?他们同意吗?不同意的话你在那也行,我和昭然说过了,她替我去一趟——”
阴恻恻的磨牙声,咬牙切齿的,“不用博昭然替你,她来是她的,你来是你的,能一样吗?纪寅他爸妈也过去,婚礼很简单,你到时候出席就可以了。”
可能是纪寅开完会了,话筒对面响了几声极冷淡的音调,然后苗观乘就把电话挂掉了。
纪眠之又敲了几行字把婚礼在国内办的事告诉她,然后收起手机,慢悠悠的走回宿舍,刚拐到回宿舍的那条路,措不及防的看见路灯下的人。
不是白天的军装,一身简简单单的上绿下黑的睡衣,身影颀长,肩背挺直,满身傲气,逆着光站,周身氛围深邃。
她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带人出去吗?”
“不出去了。”他歪了下头点那条还没好利索的胳膊,“大队长说我去了占用公共资源,放我一天假。”
“不去也好,省的那群刚入伍的小朋友看见你就害怕,张晟可是跟我偷偷参了你一本,说你前几天又练晕好几个。”纪眠之例行检查了下胳膊上的石膏,最近他们俩太忙了,连去医院这事都一拖再拖,她算了下明天的工作量,不容置喙的开口,“你这都快一个月了吧,明天下午去医院问问能不能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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