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 第45节(2 / 2)
嗓子突然有些痒,纪眠之没忍住咳了两下,然后对面送过来两个冰冷至极的字,语气也有些不耐烦,“说话。”
几乎是江凛出声的那一刻,纪眠之就把电话给挂了。
西北,江凛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用力折了折手里的烟,拧了拧眉,到底是没忍住,正打算给秦知珩打个电话的时候,身后的门被推开,“江队,给你准备的接风宴你不吃算是怎么回事?”
说话的人是大刘,比江凛晚来西北一年,一直在这呆了下去。
大刘旁边有个小伙子挠了挠头,满脸疑惑,“江队好像在外面站了两个多小时了吧,你看满地的烟头,怎么比前几年抽的还凶了。”
大刘摆了摆手让他们先吃,自己走出去站在江凛身边,皱着五官扇了扇,“嚯,你这是抽了多少,都快被腌入味了。”
“一包。”
“都快过年了,你往这跑什么?前些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要准备结婚的事了,你这一声不吭的跑过来嫂子知道吗?闹别扭了?”
江凛嗤笑一声,结个屁的婚,他早晚被纪眠之给气死。
见江凛不出声,他又问,“刚才谁给你打的电话?”
他不提还好,一提那通只咳了两声的电话江凛的脸黑了黑,背着门口的昏黄灯光有几分阴鸷不悦。
“一没良心的。”他说。
屋子里热气腾腾,一张不小的原木桌上摆满了当地的特色,周围围了一圈人,挨个和江凛熟络的问好。多年未见的战友,抒发起感情来喝一顿酒是最快最简单的捷径。
几圈酒喝下来,桌上剩下的也没几个人了,就剩下和江凛差不多时段来西北的几个。
大刘已经喝的眼球通红,脖子和脸也红成一片,他点燃一支烟,手也止不住的颤抖,“哥,我妹子没了,我连回去看一眼都没能。”
大刘的妹妹有先天性心脏病,年龄也不大,刚成年,本该是上学的年纪,整日待在灰扑扑的病房里面,不停的吃药,不能和其他人一样活动乱跳,小手术不断,一个小小的感冒都能要了她半条命。
去年年初的时候动了一次大手术,本以为病情稳定下来,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可是好景不长,小姑娘的心衰越来越厉害。上个月月底,大刘出任务的时候,凌晨突发疾病,离开了。
小姑娘去世的时候江凛去了一趟,大刘的母亲接受不了当场晕倒,他在执行任务根本回不来,后事都是江凛帮着一手操办的。
江凛用力拍了拍大刘的肩膀,无声的给予安慰,良久转身离开,把空间单独留给他。
酒意翻涌,晚上寒风凛冽刺骨,吹在人脸上恨不得带走一张皮,江凛慢慢顺着小道往前走,越吹人越清醒。
手指被冻的僵直,指节也泛着红,他动了动冰冷的指骨,停下脚步,低下头颅,从口袋里拿出烟抽出一根含在嘴里,紧接着有拿出一盒火柴,擦亮,半拢着手掌,点燃烟,火柴的火光亮了一瞬,然后又瞬间冷却熄灭。白色的烟雾从口唇边溢出来,男人的影子被暗色的小灯拉的很长,脊背不再挺直,微微有些佝偻,透着几分寂寥。
一支烟燃尽,江凛拿出手机,借着酒意把电话回拨过去,结果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他把指间的烟蒂扔进垃圾桶里,摇了两下头让有些涣散的目光重新聚集到屏幕上,可能是冻狠了,他跺了两下脚,咬着牙根敲了几个字发过去。
【江凛:打电话干什么?求和?】
消息转了几个圈,然后,一个红色的感叹号跳了出来,还附带一句话,【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您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他轻嘲一声,鼻子一下就泛了酸,早该想到的。
纪眠之下了狠心跟他分手,怎么可能还留着他的联系方式,估摸着下午那个电话,是拉黑他的时候误触了吧。
平心而论,他有自知之明,他还没到让纪眠之怀念一下再拉黑的程度。
月亮从厚重的黑夜里爬出来,又圆又亮,枯枝偶尔跟着风颤动一两下,地上的灰尘被卷起,寒风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无孔不入的吞噬最后一点温暖。
第49章
纪眠之出院当天, 谁也没让来,自己和苗观乘拎着大包小包的换洗衣服回了京郊的别墅,然后好好洗了个热水澡, 把这么些天的消毒水味道冲去。
病了这么多天, 原本合身的家居服现如今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两条凸的明显的锁骨和弯腰时显露的腰脊线让苗观乘皱了皱眉。
“你这是瘦了多少?”
“单位那边抓紧辞了, 反正你和江凛分手了,这几天就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美国。”
“早知道当时就不该答应让你回来,小半年的功夫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这都什么事儿。”
“昨儿找了个阿姨给你补身子, 你这瘦的都快脱相了,没几天就过生日了, 给你做的衣服一件都穿不了,我妈要知道肯定又骂我没好好照顾你。”
苗观乘絮絮叨叨个不停,把厨房里做好的饭菜端出来, 皱着眉一个劲往她碗里夹菜。
面前的碗都快堆成小山了,纪眠之照单全收, 沉默的吃完,把碗筷放下,擦了下嘴, 又喝了口水, 犹为认真的说,“观乘,我不回美国。”
苗观乘气呼呼的质问, “你不回美国干什么?”话落, 一丝念头停留在他脑海中,他偏了下头, 顽劣神色退的一干二净,转而一副冷静严肃面容,“你别告诉我你打算留下来扳倒蒋或雍?”
纪眠之挺爽快的点了点头。
“不是,你他妈有毛病吧?”苗观乘蹭的一下站起身,单手叉腰,站在她面前来回转圈,指节用力叩了几下桌面,咬牙切齿的开口,“我实话和你说了吧,门儿也没有。”
“你知道蒋或雍在外面干的什么东西的?你想到的想不到的,他都沾。”
“这次季家内乱他也出了一份力,你以为他是为了刺激你?他是惦记整个tsuki,好在纪寅也不是吃素的,眼都不眨的把他在美国的公司都做空了。”
“你这会拿着证据去揭发他,不正是往枪口上撞?”
苗观乘就想不明白了,纪眠之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两个人没钱的时候一美元都能掰成六十瓣花,怎么一到了这种事上就开始糊涂了呢。
他继续苦口婆心,“你担心蒋或雍丧心病狂对我们出手,但是你想想,他怎么敢明目张胆在皇城根动手?谁能放过他?”
“你担心江凛我理解,但是这次我不站你这边,你就是关心则乱,证据捏在我们手里,蒋或雍能怎么样?充其量就是拿长津那边开开刀吓唬吓唬你,真要是闹出点什么大事,谁能忍?”
他一点点剖析利弊,说的口都干了,然后捞过她攥在手里的水杯喝了个一干二净,连她生病还没好利索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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