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欲雪 第5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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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谢琼琚并不这样觉得,她总觉的又给他添了麻烦。验兵那样大的事,几万人准备的事宜,就这样延后了。

她告诉自己,是他一片心意,不要多想。想的越多,头就越疼,得不偿失。

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每日她午后歇晌,他都去往兰汀处理公务。

有那样一回,她借送茶点为名,在外院听得清楚。一波又一波的人都在催他前往,因为之后还有旁的事。

他们说,殿下这是因私废公,还是为着一个女子,实在过于儿戏!

吕辞说,太孙殿下喜欢你,可是他落到了什么好?

贺兰泽自己说,你能承担什么?

还有那日的三柱断香,她其实也很清楚,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他的母族其实从未接纳过她。

可是,偏他又这样努力地对她好。

十月十五,明月皎皎,又圆又亮。

因谢琼琚已经连着三日没有梦魇,人亦稍稍精神了些。贺兰泽心情甚好,在薛灵枢处看她脉案时,留下与他对弈了几手,多饮了两杯药酒。

他酒力不好,鲜少饮酒,对外应酬多以柘浆代之,只有在薛灵枢和公孙缨处,偶饮药酒。

这日饮酒,说来是心情佳,实乃是压力大。

薛灵枢送他回来时,有些报赧,道是已经给他施针醒酒,但怕是少不了头疼脑胀。谢琼琚谢过,将他扶去榻上。

给他擦拭时,他尚有意识,还在与她道歉,不该在外饮酒。然待谢琼琚自己沐浴出来,贺兰泽已经彻底睡着了。

谢琼琚立在榻盼看他,恍惚间看到新婚那日,十九岁的少年玉冠喜服,郎艳独绝,也是这样先她睡去,委屈间低语,“我没在外饮酒……长意,你莫恼,是合卺酒……”

这夜,原不仅只有谢琼琚想到新婚夜,半醉微醺的男人也想起了数年前他们成婚的那一日。

明明他们那样相爱,如今却要这样艰难。

他抱着怀里骨骼脆弱、眉眼枯寂的妻子,嗅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令他痴迷的心醉的芬芳。

他半睁开眼,缓缓支起身子,看身下朦胧的人。

伸出一只手,揉她柔软的耳垂,抚她深凹的肩窝,他熟悉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终于在起伏线条、海上明月里,感受到肌肤腾起的温度。

谢琼琚醒了过来,本能地抗拒,却被一点神思控制。

这是她的夫君。

贺兰泽醉意未散,感知有些迟钝,征伐欲却上涌,一手掰住了她肩膀,许是过于瘦削的触感让他回神,“……有没有弄疼……”

谢琼琚放松下来,摇了摇头,冲他浅笑。

于是,最后的衣衫褪尽,久违的爱人相拥。

贺兰泽想,长意是不是快好了?

谢琼琚想,这是唯一能给你的。

翌日天明,谢琼琚竟然先他起身。

贺兰泽睁眼时,她坐在他床畔,柔声道,“行礼都收拾好了,下午出发吧。”

想了想,她道,“已经四夜没有梦魇,白日我也不觉得太累,你早去早回。”

贺兰泽听话,晨起便召了文武官员,傍晚时分,启程去了冀州。

离去前,他附在她耳畔低语,“等回来,我们成亲吧。”

谢琼琚含笑点头。

谢琼琚应他时,是真心的。

他那样努力想和她在一起,她也可以试着再努力努力。

哪怕撑尽最后一点力气。

但是,他们总是难求圆满。

贺兰泽走后第二十日,十一月初四,是个阴霾天,风又烈又大,浓云翻滚,似是酝酿着一场大雪。

皑皑跌跌撞撞来殿寻她。

小姑娘知道自己母亲养病中,鲜少打扰她,纵是过来,也都是报喜不报忧。

加上,自从贺兰泽离开,贺兰敏当真照顾将谢琼琚照顾的很好。她的这片院子,无人来扰她,亦随她出入,未曾给她堵心。

皑皑这回是实在受不了,又惊又恐,再憋不住,只想寻母倾述。

“这是伤哪了?还是谁欺负你了?告诉阿母。”谢琼琚看她一身黑扑扑的样子,衣衫缠枝,显然跌了好几脚,只匆忙揽入怀里。

小姑娘毫发无伤,也未曾受到欺负。

她只是大口喘息缩在母亲怀中,颤颤道,“前日里,祖母处教我刺绣的于嬷嬷,不知为何就不愿教我了,我缠了她半日,她也没答应。晚间就吊死在家里了。昨日,老师也没来,说半道被马车撞死了。还有今日晌午北苑马厩起火,我的马,马厩里所有的马都死了,师父也被烧伤了……祖母不让我与你说,怕惊到你,可是我……”

谢琼琚只觉一股血腥气直冲脑门,张了几下唇口亦未能吐出一个字,只将孩子推给紧追过来的竹青,自己奔去了南苑的小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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