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继室双重生 第10节(2 / 2)
其实在京城有婚约的年轻男女在节日上见一面亦或是偶尔一同出游并不稀奇,不过既然男方那边发了话,不见面也并无大碍。
可这次是未来婆婆亲自邀约,邀宋时禧端午踏青,还附上儿子赵允诚亲手做的纸鸢,请宋时禧着色后一并带去。意思很明显,就是将姐姐约出去,让两个小辈见面的。
见面便见面,何故绕这么大圈子?宋时祺心里觉得别捏,还偏偏恰好在姐姐频繁进宫之后邀约,总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梦里,姐姐是她心中高嫁的标杆,也正是因为姐姐婚姻美满,给了她高嫁不必在意是否门当户对,只要两人相爱就行的错觉。
梦里姐姐婆母南氏也是如此爱做派,凡事喜欢居于礼教、道德的制高点,惺惺作态,但实际行为很上不得台面。好在由姐夫护着,姐姐并未受什么委屈,两人生了一双儿女,恩爱和乐。
思及此宋时祺觉得许是自己多虑了,南氏的为人她是知晓的,只要姐夫还是好的,姐姐就能同梦里一般幸福。
与赵家结亲这事,其实要追溯到爹爹宋彦铭金榜题名那年。
大伯一家自立宅院后,宋彦铭为了专心科考,只好借住在宋氏学堂一间简陋的偏房里,后来那偏房又住进一个考入宋氏族学的外姓学子,叫赵旬。
赵旬父亲早逝,老母亲缠绵病榻多年,还有两个幼弟要养活,他家住在城西敦又街,到城东的宋氏学堂读书需横跨整个京城,为节省赶路的时间,他每月初安顿好家人便跟宋彦铭一起留宿学堂专心苦读。
次年他们二人都中了进士,两人只差了一个名次,宋彦铭在前,赵旬在后。朝廷按照排名授官,宋彦铭是入职翰林院名单的最后一人,从赵旬起就只能外任知县了。
当时赵旬家里的情况并不便离京,长途跋涉之下,他母亲恐怕就活不成了。深知好友境况的宋彦铭主动放弃了进翰林院的名额,选了安平县知县一职,如此下来,赵旬便得以向上递补,进了翰林院。
这也就是宋氏宗族跟宋彦铭产生龃龉的原因,他进不进翰林院不要紧,若是要让,合该让给自己族中子弟,怎能让给一个外姓学子呢?如此行事,把家族置于何地?
宋彦铭在大事上不迂腐,且已是既成事实,他没有辩驳,悄然离京。
赵旬倒是块当官的好料,勤勉肯干又善于交际,这十多年间升迁多次,如今已官拜礼部从五品员外郎。
他一直念着宋彦铭的大恩,一直未断了联系,曾在往来书信中提及要给两家孩子定娃娃亲,宋彦铭只当是玩笑便应了,直到三年前他特地遣长子赵允诚到安平县拜访,宋彦铭才意识到老友是认真的。
当时赵允诚已有秀才功名在身,准备游学一年后参加秋闱。他表示自己愿意遵从父母之命,但更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宋家的认可。
就这样他以友人晚辈的身份在宋家小住了一些时日,父亲和姨母明里暗里试探考教了多次,都十分满意,最后宋时禧也点了头,这便定下了亲事。
……
端午前几日,宋时祺因在学堂表现良好,被解了禁足,父亲允她在休沐日可以出去转转,宋时祺便自告奋勇去买些节日要用的五色丝线和辟邪符。
宋时祺带着丫鬟松音直奔万胜街上最大的霞锦坊,这里有京城最全的丝线、绣具、布料和成衣。
主仆二人刚下马车,门口就有妆容、衣饰以及微笑都十分得体的婆子迎出来,微微欠身将她们迎进去。
端午节买五色丝线的人很多,霞锦坊特地辟了一个柜台专门来卖,宋时祺每个种类都挑了一些,准备回去给家人都编上。
婆子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个红木托盘,一路跟着,将宋时祺挑好的丝线整齐码放在托盘上。这五色丝线并不贵,这样的服务属实物超所值。
“请问嬷嬷有没有好一些的绣线?”宋时祺挑完,想起还要帮姐姐买些绣线。
“有有有,不知姑娘想要什么样的绣线?”婆子依旧恭敬浅笑,不谄媚也不歧视,让人如沐春风。
“我要一些十二股的彩色熟丝线,还要一些金银丝线。”
“您要的绣线都在楼上,姑娘请随我来!”婆子两步上前,侧着身子引宋时祺上了楼。
二楼隔成多个小雅间,里头摆放着供客人休憩的卧榻和桌椅,一看就十分舒适。
“您稍坐片刻,奴家这就去取样品。”婆子奉上精致茶点后恭敬退下,贴心地拉上门帘。
茶是花果茶,淡淡的花香,酸甜的口感,应是如宋时祺这般十二三岁女孩子最爱的味道,生意做到这个地步,属实难得。
这时外面街上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哄闹声,丫鬟松音将雅间窗户拉开一条缝儿朝外看去,没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朝宋时祺道:“小姐,您来看看,那位……是不是赵公子啊?”
宋时祺略带讶异地起身走到窗牗边,顺着松音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们所在的雅间窗户朝西,对着的是万胜街旁边的一条小巷子,巷子口经常会有百姓摆摊卖一些自家做的东西。
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正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时不时传来一阵哄笑声。
一个身着钴蓝锦袍的公子带着个小厮站在人群外围,那公子好几次在人们哄笑时都试图迈步上前,可都被身边的小厮拉住了。小厮凑到自家主子耳边说着话,那公子回过头来侧耳倾听,薄唇紧抿,面露怒色。
宋时祺将头微微探出窗牗定睛一瞧,还真是赵允诚,三年前他曾来安平县小住数日,她不会认错。
再看人群焦点下那个戴孝女子,真真应了那句“女要俏,一身孝”,一身素白,未施粉黛,虽垂眸但凤眼尾角自然上挑,薄唇微启,贝齿紧咬着苍白的下唇,一缕额发垂落随风轻拂,更添几分凄婉,这女子简直媚骨天成。
这眉眼有些熟悉,宋时祺一时想不起是谁。
女子身后的青砖墙上,贴着一张纸,赫然写着:因父病亡,家贫,今自愿以十两纹银卖身葬父,以全孝节。
宋时祺知道围观的闲人为何会哄笑了,此时普通百姓一口薄棺入土,全部花费不超过二两银子,大户人家买个丫鬟最多也就五两银子,这女子要价十两,都能供一个平民家庭近半年的开销了,属实有些高了。
“姑娘如此金贵,何必在此卖身葬父?不如去三条街外的烟花巷,那边的妈妈们瞧你这惹人疼的模样,说不定能出二十两!”
女子被嘲笑得脸都要滴出血来,双眸含泪,泫然欲泣。
“十两银子,我出!”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四下一静,人们纷纷回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赵允诚微微涨红了脸,左臂还被小厮拉着,见众人朝他望来,脸直红到了脖子根,他用力甩开小厮,朝那女子的方向走去。
围观之人自觉地为他让开一条道。
赵允诚走得有些急,可距离不远,三两步就到了那女子面前,他堪堪刹住脚步,目光触到女子的脸庞又快速收回,偏头看向别处,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公子……您愿意买下梅儿?”女子声线极细,轻柔婉转,如黄莺夜啼,秋水般的眸子里闪着点点星光。
赵允诚浑身一颤不敢再看,这才想起要拿钱,他摸了摸腰间却并没有摸到钱袋,遂朝后面的小厮喊道:“柳安,拿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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