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谢昭宁重生 第39节(1 / 2)
“但愿吧。”皇后柔婉哀愁一笑,抬手捏了捏她发顶小髻,一转话头道,“昭儿倒是有心了,苏梅提一句,他便放在了心上,也是疼你。”
“那是他得罪了我,愧疚呢。”霍长歌撇嘴娇嗔哼一声,觑见皇后斥责眼神一睨她,转而眼珠半转,咬着唇角撒娇道,“娘娘说的是,二哥与三哥哥也受了伤,我既得了这么一份大礼,礼尚往来,是不是也得瞧瞧他们去?总不能让人当真觉得长歌不懂礼数么。”
皇后闻言一顿,欲言又止,眼神些微游移,只不答。
连璋与谢昭宁被罚这事儿,大年节里并未声张,是初三趁夜将他俩收押进的百将楼,禁军内也未通报,原是想刑罚期满再广为告知,毕竟事关皇家颜面,宫中也只皇后晓得此事,是以苏梅陪霍长歌人在偏殿休养,足不出户,竟是无从知晓此事。
那百将楼位置也偏,地处宫中最为幽静的一隅,楼高三层,原是用来安放那些一同与连凤举举事,却中途战死的将士牌位的。
皇后一迟疑,霍长歌便觉不对,未及多想,门外忽然有人出声接一句:“却是不巧,郡主探望不得二哥与三哥了。”
霍长歌寻声侧眸,正见连珣将连璧交到宫女手上,着人将他领到偏殿休息后,这才施施而行,于殿外进来,拱手朝皇后一见礼,自顾自往霍长歌对面坐下去,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偏头斜睇着霍长歌,笑出股子略有些深意的模样,话却是说与皇后的:“儿子适才与六弟去陛下处请安,正巧遇见李总管去而折返,与陛下上奏说,二哥与三哥身子似乎不好,夜里险些昏厥在了百将楼。”
霍长歌闻言呼吸一滞,被他一双阴柔似毒蛇般的眸子莫名盯着,面上表情按捺着不敢大动,只做出一副茫然神色,左手却在桌下不由一握拳,臂上发力,牵动肩头伤处。
她“嘶”一声垂眸抬了右手轻按左肩,便听连珣意味不明闷笑一声,皇后忙道:“怎的,伤处又疼了?”
“无事的,该是长伤口了,突然痒痒的。”霍长歌抬眸抿唇一笑,清浅舒出一口气,面儿上忧虑的度拿捏得十分好,疑惑大于忧愁得轻声道,“娘娘,百将楼是哪儿?”
“此话当真?”皇后不及答她,惊疑问连珣,“可陛下只是罚你两位哥哥面壁思过……”
“许是伤重未愈?”连珣一双眼跟长在霍长歌脸上似的,唇角一挑泄出三分邪气来,一蹙细长秀眉,慢条斯理回道,“二哥与三哥被罚静思已过已有三日三夜,每日只晨起供给一餐一水,到底——病体难支。”
霍长歌心头一跳,只眨巴着一对杏眼露出三分担忧,仰头瞧着皇后。
“你二哥与三哥如今人在何处?太医去了不曾?”皇后娥眉紧蹙沉声一问。
“七日未至,人自然还在百将楼。”连珣语气凉薄,垂眸瞧着自个儿一双手,交错一整袖口,复又颇有兴致似得觑着霍长歌,道,“李总管已奉命去寻太医了。”
“夏宛,”皇后闻言抬手一招大宫女,端庄起身道,“更衣,本宫得瞧瞧去。”
“娘娘——”霍长歌适才唤出一声,皇后便温婉一笑阻她:“让南烟送你回去,好生歇着。”
“娘娘,长歌与您一同去吧,”霍长歌只觉连珣那眼神颇古怪,故做出一副坐立不安的神情,半偏过身避过他,抬手揪住皇后衣摆晃了晃,“长歌也想去瞧瞧哥哥们。”
“你——”皇后正欲拒绝,转头瞧见连珣单手支颌,双眸半眯凝着霍长歌,眼底流转出不加掩饰的暧昧,皇后一滞瞬间警觉,心下打了突,话头一转便道,“着南烟与你换件衣裳,与本宫一同去吧。”
“是,谢娘娘。”霍长歌起身略略一行礼,再扭过半身与连珣无言一拜,提着裙角便出去寻了南烟领着绛云回侧殿。
她人方才出门,皇后手一抬,让殿内宫人全退下,只留了夏宛与连珣。
“怎么,我只不过多瞧她几眼,母亲便怕成如此模样,要将人带走了?”连珣两手往夸大袖口中交错一抄,笑得阴郁又邪气。
“就算这里是永平宫,你也该注意些分寸!”皇后恼道,“莫与我整日惹事,便是你想要那个位置,也不该在此时就如此大张旗鼓,你是生怕旁人不晓得你对那郡主另有所图?!”
“不过逗她一逗罢了,”连珣不以为意,似笑非笑道,“我若不逗她,母亲又哪里会如此痛快带她走?”
“你——”皇后瞠目结舌一顿,竟是一时无言,不解道,“我越发看不透你了,你到底是想——”
连珣不待她说完,起身一笼衣袖,脸上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兀自摇摇晃晃往殿后走,扔下一句漫不经心的:“您猜啊。”
“这孩子,这孩子——”皇后让他莫名其妙一语气得一个踉跄,夏宛赶忙上前扶住她,替她抚了抚胸口,劝她道:“殿下还小,娘娘莫动怒,仔细着身子。”
年初三回门,皇后私下寻了空隙与她那家主长兄聊过几句,她那长兄却说了与连珣相似的话:“你也是有嫡子之人,便甘心让你那嫡子,屈居于旁人嫡子之下,终生仰望那位置而不得,不觉残忍?那位置他即想要,便与他,不然五年之前又为何煞费苦心拱你上后位?只如今稍安勿躁,待族里仔细参详了,寻个妥帖时机再谋划,你也用不得眼下便坐如针毡。”
她得此语,烦乱心绪已渐宽慰,如今却又——
这孩子行径一日更比一日难以捉摸,才是令她寝食难安的源头,她只怕他没那耐心,会铤而走险惹出滔天大祸。
第39章 姓氏
霍长歌换过衣裳, 便有宫女来报,称步辇已在外候着了。
初三那日南烟往连珣偏殿一行,归来只称并未见得南栎, 接连几日又心绪不佳,霍长歌虽不知到底出了何事, 但南烟素来照顾得她尽心竭力, 她便将南烟换下, 着她包些新送来的翠玉糕往偏殿探视南栎去,只领了苏梅出门,与皇后一同前往百将楼。
约莫小半时辰后,那不大起眼的三层朱红小楼便离得近了。
那小楼白雪覆金瓦,朱漆细柱下无雕花,红木横梁上无彩绘,便连匾额也素净得很, 除却以浓墨挥就“百将楼”三字悬在楼门前, 整座小楼庄严肃穆似一座古刹佛塔。
霍长歌随皇后下得步辇,便见那楼外停着皇帝车驾, 显是皇帝也放心不下, 人已先到了。
夏宛扶了皇后往里走, 门外乌怏怏一群人跪了又起,皇后问道:“陛下人在几层?”
“回皇后的话, ”为首一位太监答, “三层。”
“果然。”皇后点头应一声, “不必通报了,本宫自行上去便是。”
言罢, 领着霍长歌进了楼内,穿过空旷的底层, 循了楼梯往上面去,每行一步,“吱呀”一响。
那一层正中蹲有一座硕大铜香炉,炉内香烟袅袅,四周绕墙挂有等身的人像,人像下摆新鲜果糕。
霍长歌由苏梅掺着右臂,抬眸扫过一圈,却见那些披坚执锐的人像尽是些历朝历代耳熟能详的名将,如项羽、白起、卫青、霍去病等。
“这一层供奉的乃是兵家所谓的兵神兵仙,”皇后偏头与她轻声解释道,“本朝三十九位已阵亡将领牌位皆在二层受香火供奉,其中一些功绩卓绝的,又另做了绣像悬在三楼上,个中便有璋儿的小舅与昭儿的生父。”
“武英王古昊英与清河郡王谢翱谢将军?”霍长歌应一声道,“曾听父亲提及过。”
谢昭宁的爹谢翱祖籍虽在翼州,早年却是随母逃难逃到了南方,在南方安家落户直待母亡后,又入了行伍,无师自通了一身统御水军的好本事。
后来天下大乱,各方势力皆需钱粮,便有不少人打上了连家商号的主意,连凤举那时接掌连家不久,又才娶妻生子,为着妻儿也需得护持家业不至于被劫掠一空,便也生出了举事的心思。
恰巧谢翱那时已是军中七品牙门将,正议亲,女方虽是孤女,却是连凤举发妻古氏的手帕交,连凤举凭借这层干系搭上了谢翱,二人胸中俱有沟壑乾坤,一见如故,便因此结拜成了义兄弟。
连凤举于南方发迹时,便是靠着发妻同擅水战的亲弟古昊英与谢翱一路到的北地,后才遇的霍玄。
“是啊,当年的水师双璧,”皇后神情隐着些许愧疚似得喟叹一声,头上金步摇轻轻摇晃,偶尔发出“叮当”响声,在寂静之中尤显清脆,“如今一晃眼,也是好些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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