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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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砚温声道:“我来洗碗。”

“不用。”

施黛踌躇满志,信誓旦旦挺直身板:“你好好歇息,等我回来。”

洗碗比做饭简单多了,她有能耐做好。

施黛提着食盒出门,江白砚一语未发,缄默看她走远。

少女挺秀如竹,髻间由他绑上的鹅黄发带飘悠飞荡,像朵探出枝头的迎春花。因为心情不错,施黛步履轻快,衣袂生风。

直至那道雪白身影打开暗室房门,消失在幽暗长道,他方阖上眼。

识海涌出撕裂般的剧痛,似有刀锋割开皮肉。竭力忍耐许久,江白砚右拳紧握,骨节泛白,指尖深陷掌中。

一缕黑气自肩头溢散,飘渺如烟,不等荡出房门,被江白砚抬手掐灭。

隐隐约约,脑海深处,一道含混不清的嗓音沉缓低喃,继而滋长万千呓语,声声如刀。

疼痛漫延,江白砚眼底却是冷峻到极致的清醒,在又一缕邪气显形之前,抽出袖中黑金短匕。

利刃刺破手臂,血珠滚落如线。他下意识的念头,是今日不该穿白衣。

不可让施黛察觉。

邪祟的侵蚀愈来愈深,于今日遽然加重,正如施敬承所言,他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祸患,留不得。

至少现在,不可让她察觉。

臂上的刺痛唤来一丝清醒,江白砚目色沉冷,思忖般紧握刀柄,于心口逡巡。

似是自嘲,他无声笑了笑。

第117章 (一更)

寄生于江白砚体内的邪祟没有名姓, 亦无由来,传闻人间尚是一片混沌时,它已存在。

往前追溯千年, 九州内数名大能齐力围剿, 付出惨痛代价, 将其封印于玄牝之门。

十年前, 恶祟挣脱束缚, 重临世间。

因爹娘的缘故, 江白砚对那场正邪之战了解颇多。

上古邪祟的力量远远超乎凡人想象, 仅凭它一己之力, 可震天撼地,引天下妖魔趋之若鹜。

曾有人言, 比起“祟”,它更接近于“神”。

俯瞰世间,居高临下,无论人与妖,于它皆是不值一提的蝼蚁尘泥。

由邪念凝成的祟物天性本恶,而今扎根在他心底,正源源不绝溢散恶意。

为何要负隅顽抗?世人厌他辱他,何苦守着这世道?

不如应允它的侵入,攫取无上权柄, 生杀予夺, 全凭他喜好。

冷眼旁观大昭覆灭, 未尝不是件趣事。

心绪凌杂,乱如蛛丝, 江白砚动身前往卧房,用绷带遮掩血迹。

他的手在发颤, 神情冷戾沉凝。

恶念腾起,再被决然压下。

江白砚包扎伤口的动作行云流水,缠完绷带,恢复在施黛面前温静内敛的情态。

他足够冷静,因而清醒感知得出,自己在渐渐沉沦。

需要举国之力才可封印的邪祟,怎会被他轻易镇压。

江白砚抚上左侧心口。

掌心下的鲜活之物不断跳动,只需稍一用力,便碎作血沫。

到目前为止,他做得到勉力压制邪气。

待他濒临失控——

门外响起脚步声。

江白砚垂眸掩下暗色,若无其事地转身,勾起唇角:“送完了?”

“嗯。”

施黛从门外探进脑袋:“你在卧房做什么?”

江白砚道:“看看你的衣裳。”

江白砚差遣小妖买来蔬果时,托它购置了几套女子穿的衣裙,好让施黛换下他那件过于宽大的白袍。

施黛晃一晃袖口,看袖摆飘飘鼓动,不禁轻笑:“穿你的衣服,其实也挺好的。”

江白砚想必给了小妖不少银子,买来的衣裳布料柔软,全是长安风靡一时的款式。

施黛喜欢漂亮的物事,把它们逐一摆上床头,下意识问:“它有没有告诉你,长安城里,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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