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月光 第76节(1 / 2)
苏哲尧沉默了许久,只说:“命是你自己的,我说了又不算。”
路易林自然是不知道国内现在苏家和庄家面临的处境,庄裕突然间撒手人寰,庄凯丰夫妻两个人的世界一下子塌了天,庄凯丰连夜高血压发作就进了医院,风和集团一下子少了两个主心骨,顿时乱成一片。
苏冉一连大半个月都住在庄家,也不去管外面流言蜚语是怎么在传,齐悦更是没日没夜守在姨妈身边,一天跟着至少都要劝两三回,生怕一个不注意人就要想不开去做傻事。
好好的一个大户之家就在顷刻间瓦解,实在悲怆。
庄家与苏家世代交好,按照路东文和苏颖桦、包括外公的意思呢,苏家这个时候得出面去帮他们一把。
而且苏家、庄家早年间就定下过姻亲,如今庄裕人不在了,庄家只有一个疼爱的外甥女儿,大概率以后是要当成亲女儿来给陪嫁的,既然苏哲尧正当婚的年纪还没有着落,又听闻齐悦原本就心悦于他,两个人把婚事一办,苏哲尧名正言顺进风和集团去帮着管理公司,于他或者于庄家来说都是救急。
上月苏哲尧投资的两部大制作古装剧,接连因为男主演的塌房导致整部刚拍完的片子不能播出,其中的亏损已经让他愁眉不展,眼下如果能借庄家的一笔钱做过桥款,也可解燃眉之急。
路东文也直言自己的偏心:“我前几年给易林存的那些钱,是因为他这个孩子生性散漫,在投资理财这一块儿也不如你有悟性,他的病一直也都需要娇养和花钱,所以总是想着提前给他找好退路。阿尧,你能力强,但影视传媒这种新兴的行业我私心里并不太看好,但你如果结婚的话,我提前也在你母亲那里为你存了一笔钱,只不过相比较而言要少许多,还望你心里别有怨气。”
苏哲尧没有说什么,只在心里掂量了许久和齐悦这一桩婚事,到底该不该应下。
倘若现在还是五年前,甚至三年前,他苏哲尧都还是把事业和抱负放在第一位的,用一桩婚姻就能换取来的利益于他而言是最天上掉馅饼的福气,根本不假思索就应下了,可如今不同了,他得考虑阿愿。
可庄家又的确需要一个人来主持大局,倘若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换做谁去风和集团都难开展工作,只怕是要就此一蹶不振下去,不仅辜负了庄裕这一趟美国之行,还可能要眼睁睁看着这个大企就此倒下,苏哲尧于道于义都不好袖手旁观。
事到如今,就连云霄和路琪飞都不知道苏哲尧还有什么好纠结的,都说:“找一个能帮你的岳家不就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从前你瞧不上齐悦,是因为她只是庄家的一个外甥女,现在形势不一样了,庄家没了继承人,以后风和起码有半壁江山是要给齐悦的,她现如今突然空降去集团处事也没有经验,你刚好趁这个机会把风和收入囊中,也可以磨一磨你大哥这几年的锐气。”
苏哲尧冷眼看过去,痛惜道:“庄裕这样走了,你们竟然还能说得出来这种话,当真觉得这对我来说还是一件大好事儿是不是?”
庄裕从前在沪城的名声一向很好,主要是因为他这个人擅长伪装,甭管在外面玩的多花多不着调,在家里长辈面前总是最会卖乖的,这一点路易林从来都学不会,又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想学。
苏哲尧和庄裕熟识是因为两家老人关系好,从前庄裕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就常有走动,算是看着庄裕长大的。
而路易林和庄裕关系好,则是因为性格确实相投,路易林喜欢热闹,庄裕又是个话多爱玩儿的主,打小就比云霄和苏哲尧要更亲近一些,所以才有庄裕准备结婚路易林说自己是他最好的兄弟这一回事。
只是就算没有一样的情分,如此迅速地就从庄裕过世的悲痛中走出来,把目光都聚焦在风和集团这盘子肉上,是不是有点过于冷血了?
苏哲尧把这回事说给路易林听的时候,路易林正抱着奄奄一息的爱德华,不知道它究竟是因为来到新环境而水土不服,还是也感染了这要命的新冠病毒。
爱德华离开的那天路易林的烧已经完全退下来,他靠在窗户边给它换上一件干净的小衣服,等待它失去身上最后一丝温度。
路易林绝望地闭上眼睛,眼角落下的泪比那天mount buller上空落下的雪还要透支温度。
他终于开始恐惧一个成语叫“客死他乡”,为的也许不是他自己,但爱德华也是他们一起养大的一条鲜活的生命,它来墨尔本为的是陪伴他,可现在却要代替他永远地留在这儿。
佛说猫这种动物与主人之间是有因果关系的,佛法中讲究很多缘分,路易林和爱德华之间的缘分来自哪儿不得而知,但他知道,它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那只猫。
曾经赵明熙误会他要和凌初订婚,在静安寺外提出分手,他恍惚多日,夜晚时总不自觉就去到她楼下守着守着月光也不敢见她,那时也是爱德华从屋里溜出来给他们制造了见面的机会,让他失而复得了他的至宝。
也许,这就是襁褓时老僧所说的他与佛有缘,只要他一生慈悲,便可保他平安顺遂。
他做到了,所以上天佑他。
第86章 都是月满【正文完】
2020年10月22日, 墨尔本第二次封城结束,路易林拿到自己的护照,在墨尔本机场登机回国。
与那天梦里不同的是, 出入境检查颇为严格, 路易林全程都戴着口罩,从登机到飞机降落,再到随工作人员到指定酒店隔离,他全程都沉默不语。
这一场九死一生的戏,他做就要做全套。
沪城对于入境人员实行“7天集中+7天居家”隔离措施,路易林在酒店隔了了七天,由专车送他从集中隔离点转运至居住场所,路易林说自己在沪城没有住所,于是联系了苏哲尧把人送到他那儿。
陌生的房子,路东文和苏颖桦已经开启养老生活,路东文行事低调加上疫情期间人人自危,他戴着口罩出门也难被人认出,早已经过了当初人人喊打的凶险阶段。
路易林一个人住在三楼的客房隔离,每天有社区人员按时按点来家里送菜和生活用品,阿姨做好了饭给他送到楼梯处, 和谁都避免接触。
隔离到第五天, 路东文旁敲侧击问路易林今后有什么打算,是继续做无业游民, 还是打算继续捣鼓他那些根本卖不出去的摄影作品。
路易林说:“回来之前和云霄说过了,等隔离结束我去他公司里上班,刚好专业对口, 我对人工智能这一块其实也很感兴趣,跟着科研组一起做开发, 朝九晚五拿死工资也稳定。”
路东文斜他一眼:“以后出去别说你是我路东文的儿子,要不是你这个名字是我替你去求来的,我都想让你改个名字叫路碌无为。”
转念一想,又说:“不过也好,让别人知道你是我路东文的儿子也没什么好处,既然你人非要回来,以后低调些也也是必要的。”
苏哲尧和齐悦这个婚定的匆忙,主要原因还是苏哲尧前一天还咬死了这个婚他结不了,第二天就变了脸主动去找苏颖桦让她和自己一起去苏家商量日子,说越快越好,给苏颖桦和路东文两个人都整懵了。
苏哲尧回来的时候带着齐悦,他们白天去了一趟风和,算是暂时的稳定人心,散了会,齐悦听说路易林回来了,吵着嚷着要去见见,说他在电话里卖惨说自己在墨尔本就剩一口气了,再不放他回来他就要死不瞑目,她倒是想要看一看他如今是有多憔悴,好给某个人提前做做心理建设,别回头两个人在她和苏哲尧的订婚宴上见面之时再哭得稀里哗啦的,惊喜就不叫惊喜了。
沪城短暂的秋日,沪城早晚温差大,晚饭时路东文喜欢把饭菜都摆在院子里的那张石桌上,几个人坐在外面吹着晚风吃饭。
齐悦事先没打招呼,来得也极随意,顺道在路边买了两颗新鲜的柚子,搁在石桌上,在院子里叫路易林。
路易林在楼上往下望,笑她:“以后你还叫我易林哥,我却要叫你嫂子,好玩儿不好玩儿?”
苏哲尧清了下嗓子,问他:“过几日你哥我订婚的时候,你打算送什么好东西给我?”
路易林没想到他如今脸皮厚到这个地步,哪有人上赶着伸手来要贺礼的,他偏头去看齐悦,不搭理苏哲尧,问她:“你之前和我说她人去了深圳水贝谈供货商,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订婚前她肯定回来。”齐悦向他打包票。
他笑声爽朗:“你那你把她住的酒店地址给我,我隔离期满亲自去接她去。”
齐悦又想起来他在电话里挨个儿地卖惨,笑话他:“你就别再瞎折腾了吧,刚阳康身体本来就不好,老老实实在沪城等她回来不行么?”
路易林怼她:“有本事你洞房花烛夜那天别打电话催苏一回房,我让路琪飞和云霄轮着来把他喝趴下,你也别到时候跟我心急。”
齐悦:“……”
路东文张罗着吃饭,让阿姨每道菜都给路易林盛了些放在饭盒里,端着送到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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