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尊 第2节(2 / 2)
掌柜憋了一口气,嘟囔道:“这三把不就是吗?”凌冲摇头:“不是。掌柜的,你这里还有别的宝剑么?我想要的是有凶煞之气,能承受住我内力灌注,上阵杀敌的宝剑,可不是值钱的古物,只能把玩全无实用的。”
掌柜的吐了口气,笑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二少想要什么了!二子,去,把那柄邪门的宝剑拿来。”那伙计打了个冷战,缩头道:“那柄邪剑?我可不敢去,掌、掌柜的,还是你去吧。”掌柜的抬腿给了他一脚,骂道:“没用的东西,老子白花钱养你了!拿个破剑你也不敢!”话如此说,他自己上下牙却也开始打架了。
凌冲来了兴致,问道:“掌柜的,那柄邪剑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何会被称作邪剑?既是邪剑,你为何还留着,不尽早脱手?”掌柜的愁眉苦脸道:“二少有所不知,也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当初有人来典当那柄邪剑,我见那剑锋锐绝伦,是口宝剑,便用八百两顶了下来。谁知那剑一到手,我这藏宝阁便邪门之事不断,什么半夜鬼哭神嚎、小灾小难的倒在其次,前年我那贱内生产,居然难产血崩,还是请了本城三位最好的老大夫会诊,才勉强捡回一条性命,只是孩子却也没了。”
凌冲点头,此事他倒也知道,前年凌真还命王朝往藏宝阁送了些银两,略表心意。掌柜的又道:“贵府的老爷也曾送了银两过来,这份恩情小的是铭刻在心的。经过这事,我才回过味,别是家里有什么邪物作祟,搅得家宅不安。于是我花了三千两银子,往碧霞寺求碧霞老和尚下山,他在我这藏宝阁中转了一圈,便指着那宝剑说此剑杀孽极重,乃是邪物,来我家时日已长,已与我之命数相合,若是贸然毁去,连我也要一命呜呼。唯有遇着明主,以正克邪,那我非但无事,反而福祚绵延。”
第8章 八 心魔幻境 太玄镇压
凌冲也听过碧霞寺之名,乃是金陵城周遭八百里内有名的丛林,传闻寺中主持碧霞和尚佛法高深,甚至还精通法术,相命算卦,引得些个达官贵人整日价往碧霞山上跑,花费大把银子卜问吉凶。自家祖母对那老和尚也极是信服,每年皆要去住上些时日。
不知怎的,他脑中忽然闪现出今日楚山上所见的那个和尚,问道:“既然碧霞和尚出手,你何不将邪剑转赠给他,让他带回寺**养,以佛法化解戾气?”
掌柜的摇头:“那老和尚说他并非此剑命中之主,强要插手,反而误事,不肯将剑带回去。二少,那剑邪门的紧,我也是看你瞧不上其余三把长剑,才肯让你一试。你若是此剑命中之主,日后还有福报,若是并非明主,可千万莫要逞强,不然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小的可怎么向老大人交代啊!”
凌冲点头:“你放心,我又不是三岁的孩童,轻重缓急自会拿捏。你这一说倒把我的心思勾了起来,干脆你陪我一同去看吧!”掌柜勉强点头,三人出了静室,一路下楼。藏宝阁的宝库建在地下,伙计二子取了火烛,在前领路,掌柜的掏出钥匙,开了库门,三人便入了地下宝库。
一入宝库,扑面而来便是一股阴煞之气。凌冲暗暗点头:“王叔也曾传授我风水堪舆之道,宝库建在地下,引动地煞之气,以煞制煞,化解古董古玩中的戾气土气,这建造之人却也有些本事。”那宝库以八卦方位建造,掌柜和伙计带路,左拐右拐。两旁石壁之中挖凿了不少壁龛,放着许多珍惜之物,俱是价值连城。
三人来至库房最深处一座精铁厚门之前,掌柜掏出钥匙,颤巍巍将铁门打开,伙计入内将壁上火烛引燃,这间宝库有三丈方圆,堆满了奇珍异宝,有的是前朝之物,也有大明开国时流传下来的东西。瓷器、象牙、盔甲、宝石、珍珠,应有尽有,价值何止千万?
若在平时,凌冲一定会趁机将这位一毛不拔的掌柜尽情调侃一番,只是此刻他却满面肃重,盯着库中一件物事,一瞬不瞬。正中央一张木桌上放着一个木盒,以上等檀香木制成,长有二尺七寸,宽有五寸,厚有三寸,外用佛门符咒层层封禁,掌柜和伙计两双小眼也紧紧盯着那个木盒,“咕噜!”却是掌柜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铮!”木盒中忽然发出一声剑鸣,掌柜啊的一声,双腿一软,坐倒在地,叫道:“你听!你听!”
凌冲目**光,缓步上前,轻轻伸手抚摸那木盒,一股奇异之极的感觉顺着檀木细致的纹理传达到指尖,说也奇怪,那佛门符咒本是紧紧贴在木盒之上,随着凌冲的抚摸,却一点点揭了开来。“铮!”待到符咒全数脱落,木盒中又传来一声剑鸣!
凌冲叹了口气:“此剑业已通灵,剑灵已成。”木盒上并无锁扣,轻轻一掀,便已打开。一柄无鞘长剑稳稳躺在盒中,长有二尺五寸,剑身满刻云纹,剑柄铸成龙首之形,剑刃上隐隐还可以丝丝血痕。“铮!”那邪剑第三次鸣响,忽然自木盒中跳了起来,直直立住。掌柜大叫一声,只吓得屎尿齐流,嘴里不停叫嚷:“邪物!邪物!”小伙计更是一翻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凌冲面色庄重,缓缓伸手握住了剑柄。一股阴寒之气霎时透骨而入,犹如一根利针直刺脑海。他闷哼一声,眼前仿佛是一片滔滔血海汪洋,无数冤魂厉鬼、白骨骷髅就其中挣扎哭号,耳边也有一个声音响起:“杀!杀尽天下人!杀尽一切生灵!杀!杀!杀!”
掌柜见凌冲拿起邪剑,双目忽然泛出红光,浑身颤抖不停,不由大叫:“二少!二少!你醒醒!你怎么啦!”凌冲的神智几乎被邪剑中这一缕魔念占据,好在他平日便道心坚凝,所练又是玄门正宗的内功心法,一觉不妙,立刻在心中默念“一念清净祛心魔,太玄灵明朝玉京;金丹九转落玉盘,龙虎**紫气盈。”
这是《太玄剑经》中所载的内功心法,与剑法一样残缺不全,只有一百余字,但其中精深奥妙,玄之又玄,凌冲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成就,大半要得益于这套心法之功。默念到第三遍,丹田中便有一道凉气生出,直上天门,原本被剑中邪气蛊惑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耳中又仿佛传来万千冤魂厉魄惊慌惨叫之声。
凌冲长嘘一口气,从血海幻境中清醒了过来,掌柜的还在哭天抢地,不由好笑:“掌柜的,本少爷还好好地,你嚎什么丧?”掌柜叫道:“二少,你不是被邪物附体了吧?”凌冲没好气的道:“怎么,你很盼望本少爷被妖物附体吗?”掌柜急忙摇头,接着大喜道:“太好了!二少既是未被剑中邪灵附体,想必已将其中的妖物降服了,原来二少才是此剑命中的真主啊!”马屁立刻滚滚而来。
凌冲吐了一口气,望着手中邪剑。那长剑寂静无声,仿佛方才那几声剑鸣和满眼血海滔天、冤魂哭号的场景皆是虚幻。“此剑的确有些邪祟,已然可以称作是法宝之流。只是我修习的《太玄剑经》中所载内功心法居然能够克制它的异相,可见那部剑经绝非只是一部普通的武学典籍而已,怕亦是玄门道家修道养气之物。”
本想寻一柄宝剑修炼剑法,谁知不但得了一柄邪剑,还无意发现了自己修炼的剑法内功可能便是朝思暮想的成仙之道,凌冲高兴的只想大喊大叫,抒发胸臆。好在他养气功夫已颇有火候,伸指在邪剑之上一弹,轻描淡写的问:“掌柜的,这剑我要了,多少银子?”
掌柜裂开嘴大笑,连后槽牙都瞧得清清楚楚:“二少,您不是损我吗?这该死的邪剑险些要了我一家性命。二少是此剑真主,正是救我一家于水火之中,哪敢收您的银两?”这邪剑害的他几乎家破人亡,孩子未出世即遭夭折,夫人更是险些丧命,他对此剑的痛恨实是倾四海之水也难洗净,只是见凌冲便是碧霞和尚所说的真主,从此之后此剑与他再无关系,再也害他不着,庆幸之余亦复狂喜。
只是身家性命保住了,奸商本色立时浮现出来,当初他可是花了整整八百两银子从一个破落户手中将剑顶了过来,若是被凌冲白白拿走,却又不免有些肉疼。凌冲见他一副做作样子,暗暗好笑,虽知他先前所说八百两银子将此剑收来必非实话,却也不愿费事,掏出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这是一千两银子,多出的二百两银子你也不必找了,就当是给你压惊。咱们钱货两清,如何?”
第9章 九 望月楼 正一道
掌柜一张干瘪的好似菊花的脸上绽放起层层笑容,一把将银票揣在怀里,“二少,这怎么好意思……”凌冲一摆手,依旧将邪剑放入木盒中,那些佛门符咒自脱离了木盒便失去了效用,当下也不去管,提了木盒施施然出了藏宝阁。那掌柜非但送走了邪剑这个煞星,还净赚了二百两,本是满面笑容,但一想到儿子夭折,媳妇重病,却又连连叹息。
凌冲拍拍木盒,十分满意。虽说这柄魔剑十分邪门,能以幻境之法扰人心神,诱人入魔杀戮,但自有《太玄剑诀》中的内功心法足以克制,最重要的是,既然邪剑能蛊惑人心,必是传说中邪派魔道之宝物,而太玄内功居然能够将之压制清除,必然就是传说中玄门道家正宗仙传,自己寻觅数年剑仙、飞仙之事,没想到居然就在眼前,岂不令他欢喜无极?
凌冲本欲回家,忽觉饥肠辘辘,方才被魔境幻象所迷,又以太玄内功驱散,着实耗费了许多元气,加上新得利剑,便决定好生大快朵颐一番。穿过玄武大街,隔壁街上便有一家“望月楼”,乃是金陵城中有名的酒家。朝中许多高官平日无事,皆喜携了家眷或是同僚,在此举杯畅饮。前年曹靖几个弟子来金陵,凌真便曾在此楼设宴招待,可见此楼风味之佳。
凌冲携了木盒一路而来,早有酒保见着,急忙迎出:“二少来了,楼上请!”凌冲点头,来至二楼一处靠窗的桌子,从窗外望去,闲看云卷云舒,惬意非常。凌冲要了三个小菜,一碗素面,却不饮酒。此时正是晌午时分,酒楼中客人渐多,酒保小二忙前忙后,十分热闹。
忽然楼梯声响,三名道士背负长剑,由小二领着在凌真背后一张桌上坐下。三人点了四个素菜,六个馒头。不一会儿菜品上齐,三人边吃边谈。一人咂咂嘴道:“果然是金陵城数一数二的酒家,一碟素菜也做的有滋有味。就是不知酒肉滋味如何?”另一人道:“钱师弟,门中规矩森严,既然出家修道,便不许饮酒吃荤,你莫要忘了。”
钱师弟笑道:“赵师兄,我不过是随口而发,并非真要吃肉喝酒,你也莫要当真了。”赵师兄嗯了一声,最后一人道:“好了,不要多说,快些吃完,还要赶路。”三人又吃了几口,钱师弟似乎极好说话,又道:“三师兄,那癞仙遗宝……”那三师兄冷哼一声:“住口!此处人多嘴杂,莫要多事!”钱师弟生生将话咽回肚子里,闷头吃喝。
凌冲耳聪目明,已听到“癞仙遗宝”四字,心头一动。却见又有一男一女上得楼来,那男子面色苍白,就似终生未见阳光,一身黑衣,犹似丧服,身后那名女子却甚是妖娆,未语先笑,秋波欲流,她一上楼,所有男子都忍不住盯着她猛瞧。那女子似乎十分欢喜,掩口娇笑,更舔殊色。
凌冲内功有成,所修又是道家正宗上乘功夫,克欲功夫极深,又是童子之身,只瞧了那女子一眼,觉得她风骚放荡,怕不是好路数。那三个道士已然惊呼一声:“雪娘子!”齐齐色变!那女子正是方才楚山之上被三嗔和尚以《楞伽四卷经》惊走的天欲教高手雪娘子,那男子自然便是噬魂宗的大幽神君。
那《楞伽经》乃是楞伽寺镇寺之宝,楞伽寺供奉的是清净归真功德佛,这尊佛陀与西域金刚寺供奉的摩诃金刚王佛并称佛门十八佛陀之二。而这本经书传说中乃是创寺主持得闻清净功德佛亲自授记传授,复又以自身精血书写,内蕴佛门无上佛法秘奥,历代高僧弟子皆从其中参悟佛法,又以自身佛法祭炼,万年以降,这一部经书实已成为佛门第一至宝,善能镇压一切邪魔妖物。雪娘子与大幽神君虽是魔门响当当的高手,但此经一出,立刻败退,毫无悬念,也亏得三嗔和尚嗔念不退,未能穷究佛理,将此经威力催发到极致,不然二人连逃都逃不掉,直接被佛光超度,成了一抹飞灰。
二人固然受了重伤,但大半还是被佛光所惊,万没想到三嗔和尚居然将这镇压楞伽寺汽运的至宝带在身边。二人在金陵城外汇合,便入城寻了个落脚之地,好在三嗔和尚并未追赶,在这人烟辐辏之地,也不敢公然动手。二人调息良久,将伤势稳住,大幽神君淫心又起,就在落脚之地翻云覆雨起来,之后相携到此,打算一面饮酒小酌,一面商议谋夺癞仙遗宝之事。
雪娘子眼波在三人面上一扫,落在“三师兄”面上,吃吃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正一宗的常洪道友,怎么,你不在正一山修行,却跑来这凡间厮混,想必也是冲着那癞仙遗宝来的吧?”
“三师兄”常洪冷笑一声:“不错!传说那癞仙遗宝在金陵出世,我三人奉了师命来一探究竟,你这天欲教的妖孽也想觊觎仙家宝物么?还是莫要做梦了!”雪娘子毫不生气,只用眼去瞟前面的大幽神君。
大幽神君面色惨白,开口道:“正一宗沈朝阳来了没有?听闻他乃是正一道百年不出的奇才,本座倒要会上一会!”声音低沉嘶哑,众人只觉耳边有无数冤魂号泣,胸口烦闷欲呕。楼上客人见不是好路数,一窝蜂的跑了个精光,小二哭丧着脸也不敢上前,赶紧跑到楼下告诉掌柜的。
凌冲少年喜事,今日委实惊喜连连,居然又有传说中正邪两道对峙,兴奋之极,也就不肯离开。满楼只剩正一宗三个、大幽神君与雪娘子,再就是他一个少年,立时显得突兀之极。常洪面色一变,叫道:“你、你是噬魂道的大幽神君!”
雪娘子忽然一笑:“小兄弟,那些客人都吓跑了,难道你不怕这个煞星?乖乖到姐姐这里来,姐姐有好东西给你呦!”其声如泣如诉,幽幽不绝,荡气回肠。钱师弟与赵师兄听在耳中,只觉是至亲之人在娇声呼唤,热血沸腾,便要举步过去。
凌冲也觉脑中一晕,但他有了对付邪剑的经历,立刻提起太玄真气游遍全身,霎时将那股冲动强压了下去,勉强一笑:“这位姐姐,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你们,只看看就好!”雪娘子面色一变,她语声之中夹杂了天欲教秘传的呼音大法,能迷人心智,满拟这一脸稚气的少年手到擒来,谁知对方居然行若无事,眼珠一转,格格笑道:“哎呦,是姐姐失算了,不知小弟弟是哪一派高人弟子?”
凌冲正要回答,常洪道人却一声断喝,犹如龙吟虎啸,伸手在赵钱二人身上一拍,二人如梦初醒,知是被邪门妖法蛊惑,正自悔恨无及。大幽神君冷笑一声:“你这龙吟虎啸功比起你正一道长老来,可谓天上地下,也罢,先将你们拿下,那沈朝阳既是来到金陵,也不愁他不来寻我!”
第10章 十 少年英雄 独当魔头
常洪道人沉声道:“邪魔外道,焉敢逞凶!”锵锵锵,三柄长剑脱鞘而出,回旋往复,层层剑光洒落,将三人周身护持的风雨不透。大幽神君嘿嘿一笑:“这么说来,那小子不是你们一伙的了?”恰在此时,凌冲桌上木盒之中那邪剑好死不死的又发出一声剑鸣,大幽神君眼神一转,面上露出惊讶之色:“咦?这是……”
一道黑气化为一只黑手,呼啸声中,往凌冲头顶落下。凌冲暗暗咒骂,那邪剑必是被大幽神君邪气所激,发出剑鸣,大幽神君不愧是邪道有数的人物,一瞬间便知这是一件魔道至宝,立刻下手抢夺。凌冲一个普通少年,面对这位邪道巨擘,着实有些不够看,急忙侧身一滚,避开黑手袭击。
黑手轻轻一击,本是上好梨木制成的桌子仿佛风化了百年,成了一堆碎屑。那黑手顿了一顿,伸开五指抓来,目标赫然便是他手中抱着的木盒。凌冲万分后悔,拿了邪剑倒也罢了,何苦多事非要在这两个邪魔面前瞧什么热闹?弄得如今生死一发,骑虎难下了。只得再一滚,避开大手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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