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尊 第152节(1 / 2)
坊市之中,凌冲回至剑铺,就见满地的鲜血残肢,沙通一脸冷笑,才知他追杀央波,另有几波散修想浑水摸鱼,悄声杀来,被沙通一拳一个,都给送回了姥姥家。清元道人正与还清、狄泽两个打扫剑铺,后室崩坏,眼看不能用了。但用仙家法术修葺,不多时恢复如初。
沙通冷笑道:“坊市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这样状况,岳白石那老小子太不要面皮了!”凌冲道:“无妨,他既然不管,我等也可放手施为,但有图谋不轨者,杀了便是。”
还清这几日道心拷问,始终愣愣的,听到凌冲杀机充斥之言,忽然抬头问道:“师叔祖,人之性是善是恶?若我常怀慈悲之心,宽悯世人,却为恶人所杀,对我而言是得其所哉亦或是屈死往死?对恶人而言,是助恶还是为恶?”
清元道人当即转头去看凌冲,满面紧张之色。还清到了道心惟危之境,能提出此问,说明这几日思维已略有所得,问道于凌冲,若凌冲能解答其心头疑问,自然功力大进,水到渠成。若凌冲的答案与还清道心本意大相径庭,又会造成其道心混乱。清元道人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徒弟,可着紧的很。
沙通微笑不语,狄泽皱了眉头,瞧瞧两人,心头隐约觉得凌冲的回答对自己而言亦十分重要,他修炼罡气多年,也隐约摸到了淬炼道心的门槛,还清今日之困是他明日之局,不由得不上心。
凌冲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道心之物,说来玄妙,其实不过是你的本心本意而已,就如佛家所称本性真如,淬炼道心实则是认清自己,清楚明白你究竟想要甚么,究竟要做甚么样的人。我淬炼道心是得掌教老师指点,从大明学士张守正学习心学要旨,明了自心自性。我的经历未必适合你,但心学之中有四句话,是大明一位圣人所传,‘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或许对你有用。”
还清细细咀嚼这四句非诗非偈的句子,只觉满口留香,竟是醉了。凌冲道:“儒家有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当年你师傅亦是行走天下,体会民生疾苦,才得凝结金丹。如今你也到了这个关口,何不学你师傅一般,云游四方,寻觅机缘?”
一句话点醒还清,他大叫一声,向凌冲跪倒磕头,又向清元道人磕了三个头,说道:“恩师在上,弟子欲游历四方,寻找结丹之机缘,求恩师允准!”清元道人悲喜交加,说道:“痴儿!痴儿!你有这般志气,为师岂会拦阻?你就放心去罢!”还清又磕了三个头,起身大步而去,竟是孑然一身,毫无留恋。
清元道人收了这个徒弟,调教多年,实则亲如父子,还清之意是不得金丹誓不回转,但金丹之境岂是那么好得?古往今来不知多少英雄豪杰、天资纵横之士被拦在门外,不得寸进,若是还清成不了金丹,师徒今日便是永诀,清元道人饶是心智如铁,依旧悲欣交加,不能自已。
沙通凑了过来,低声道:“你何时学得那些秃驴舌灿莲花的本事了?几句话就将清元小徒弟带跑了!”凌冲淡淡说道:“是还清的机缘到了,我才指点他一句。依我看他的心性,其实更合佛家慈悲之旨。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谁也强扭不得。”
沙通道:“岳白石虽然不要面皮,但我们这么杀下去,他也挂不住,想来不久便会再约束岛上散修,不要来招惹太玄剑铺了。”凌冲点头,说道:“此事我已有谋算,沙兄难得回来,左右无事,不如前去省亲。”沙通道:“我亦有此意,离家太久,总要回去听听老头子到底是和打算。等我见过老头子便回来为你压阵。”
第688章 六七五 和事堂 太仓三子
沙通十分洒脱,说走便走。转眼剑铺中只剩凌冲、清元道人、狄泽三个。剑铺修葺之后,清元道人将余下十几柄飞剑全部摆了出来,包括剩下两柄贺百川所铸飞剑。最后一柄飞剑的主人迟迟不曾现身,加上吕博家道中落,三柄上好飞剑,竟只售出一柄。
凌冲肯拿出伏斗定星盘售卖,也有打算。贺百川虽有言在先,飞剑收益可借他暂用,求购延寿丹药,到底不如自家兜里有钱,伏斗定星盘随着他修为日高,渐渐用处不大,不如拿来换钱。有星宿魔宗这块金字招牌,还能大赚一笔。
沙通说的不错,接下来几日太玄剑铺果然相安无事,一来是众散修被剑铺之人的铁血手腕杀的怕了,二来岳白石放出话来,不许人再去搅扰。凌冲全然不管琐事,只安心修炼。还清一去,苦了狄泽忙里忙外,幸好凌冲几人皆能辟谷,免去了他支起灶台烹煮之苦。
凌冲想要将西方七宿星神合一,演化白虎星君之体,却总是差了一步。这一日忽有外客来访,指名要见凌冲。凌冲来至剑铺,见一矮小老翁,满面和气,笑眯眯说道:“老夫和事堂执事风清雅,见过太玄凌真人。”
晦明童子悄声道:“此人道行不弱,已经修成婴儿。”凌冲见他生的白白胖胖,一团和气,名字也起的有趣,稽首一礼:“风先生客气了,不知寻贫道有何贵干?”
那风清雅笑道:“不敢不敢,老夫不过是替人跑腿,今日来是想与真人做笔买卖。”凌冲眉头一挑:“可是为了伏斗定星盘?”风清雅笑道:“正是!我们和事堂乃是坊市中最大的一处商铺,却并非玄门七宗的产业,背后乃是太仓三子撑腰。不知真人可有耳闻?”见凌冲一愣,哈哈笑道:“真人年少有为,想来是枯坐深山,一意修持的性子,好生令人佩服。此方世界,除却玄、佛、魔三道之外,还有许多杂家散修,有大机缘者亦有修成长生之辈,譬如前几日死在真人手下的央波,其师五蛊神君便是散修之中的长生老祖。”
“太仓三子为笑书生、毒手师太与销魂魔君三位老祖,笑书生与毒手师太得纯阳道果,销魂魔君得玄**果。三人意气相投,于太仓山结义,便以太仓三子为号。老夫此来,是奉命收购凌真人手中那一面伏斗定星盘。无论凌真人要价几何,我和事堂皆无二话。另外凌真人曾说此宝价高者得,也不必担心,之后无论谁来出价,和事堂皆会为真人补齐差价,绝不会令真人食言而肥。”
凌冲闭门修炼,对甚么太仓三子当真一无所知。清元道人凑过来悄声道:“太仓三子为散修之首,极有声名。三人各有出身,行事略有偏激,其中笑书生曾败于星帝之手,勉强逃回性命,对此事念念不忘,想来是要研究伏斗定星盘,找出星宿魔宗道法的破绽。”
凌冲曾放言伏斗定星盘价高者得,和事堂显是势在必得,风清雅之意是不论谁出了多高的价钱,和事堂出的的价钱总要比其高出一丝,不令凌冲食言难做。
凌冲沉吟片刻,问道:“不知风先生处可有能为凡人延寿的丹药?”风清雅笑道:“有的,自然有的!哪个练气士无有家人朋友?这为凡人延寿的丹药总是不够,我和事堂中倒是略有存货。此药名为‘阎王敌’,以七十二味珍物药材熬炼,气性平和悠长,最合凡人之用。无论男女老少,服用一粒便可延寿十载,只是一人一生只可服用一粒,再吃多少也是无用。”
凌冲道:“和事堂可还有其他延寿的丹药?”风清雅察言观色的本事着实一流,忙道:“真人可是嫌弃十年的寿数太短?实则不然,凡人不事修行,不知引导药力。若投以虎狼之药,反而有害无益。阎王敌若能以道家导引之法徐徐炼化,当能再增加数年寿元,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凌冲知他所言不差,想了想道:“阎王敌我要七粒,不知伏斗定星盘可值这个价钱?”风清雅笑道:“和事堂中共有八粒阎王敌,老夫便做主尽数与了真人,另外再加百枚金丹符钱,如何?”凌冲二话不说,取了伏斗定星盘交给风清雅,说道:“风先生十分公道,这笔买卖我做了!”
风清雅付出的代价比伏斗定星盘的价值高出那么一二分,也唯有太仓三子这等人物,又与星帝有仇,才敢接下这烫手山芋。和事堂也想借此与凌冲攀交,这一二分的利益分寸拿捏的极好,不由得凌冲不上钩。
他接过伏斗定星盘,心下畅快,说道:“真人果然爽快。那阎王敌就在敝堂之中存放,真人是随我去取,还是派人送到剑铺之中?”凌冲道:“我随风先生去取罢!”阎王敌关乎重大,凌冲不放心假手他人。风清雅点头:“也好!”先取了一方玉盒,打开看时整整齐齐摆满符钱,俱是金丹宝钱,“此是百枚金丹符钱,请真人笑纳。”
凌冲接过玉盒,手掌一翻,玉盒已然不见。法宝级数大多有乾坤冬天之能,收纳万物,晦明童子的本体更是符中至尊,自成世界,何况区区百枚符钱?凌冲的洞虚真界亦有洞天之能,但他不欲在其中放置太多杂物,有碍修行,才交由晦明童子保管。
晦明童子得了玉盒符钱,一对小眼笑成了月牙,小手一翻,将玉盒打开,翻来覆去的清点,怎么也瞧不够。忽然咦了一声,取出一枚符钱细细观瞧,那符钱是一张三角黄符纸叠成,微微透出丝丝赤光。
晦明打量片刻,急急道:“快问他这符钱从何而来!其中竟有本门太清符法的法力残留,要么有人修炼太清符法,以此凝结符钱,要么便是有太清遗宝落在人手,被抽取了禁制法力,炼制符钱!”
第689章 六七六 剑斗方凝!
凌冲心头一动,故作不经意问道:“敢问风管事,这些符钱是外界收罗而来还是由和事堂修士自家凝练而来?”风清雅老眼一眯,笑道:“送给凌真人的符钱是本堂几位供奉闲来无事,以自身法力凝练。三位老祖立下规矩,倘若本堂供奉肯花费功夫凝练符钱,到了一定数量,便可向本堂兑换修炼所需的宝物或是功法道诀等等。凌真人法眼如炬,这些符钱可是有甚么不妥?”
凌冲知他混迹坊市多年,经手无数珍宝,眉眼通透,骤然发问已引起其警觉,索性一五一十说道:“我游历天下时,无意中得了一件宝物,精研之后薄有心得,方才那些符钱中竟有一枚蕴含的灵气与我那件宝物同出一源,因此想要打听一番,若贵堂肯割爱,那便最好。”
风清雅愣了一下,竖起大拇指道:“凌真人快人快语,就不怕老夫坐地起价?”凌冲道:“我是剑修,修道讲究直来直去,迅捷轻灵,不欲多费口舌。究竟如何,风管事可一言而决!”
风清雅倒被凌冲单刀直入的手段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沉吟道:“实不相瞒,那几枚符钱是本堂供奉汲取了一件宝物的灵气炼制。那件宝物迭经流转,到了本堂手中已然十分残破,只依稀能瞧出是一尊丹炉的模样。那丹炉四面漏风,已炼不得丹药,但有一桩异处,时时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灵气,虽然稀薄但胜在精纯,本堂供奉便将之炼化,倒也不无小补。”
凌冲目中剑光一闪,问道:“那丹炉作价几何?不知风管事可否割爱?”风清雅为难道:“那丹炉收来时不过花费三十枚天罡符钱,但有灵气溢出这桩异象,能源源不断产生符钱,这价钱么……”
凌冲摆手道:“无妨,在商言商,总不会令贵堂吃亏,我等还是先去瞧瞧那件丹炉再说。”当下二人出了剑铺,直奔和事堂。和事堂总铺离太玄剑铺不远,以二人脚力不过盏茶功夫而已,忽然迎面走来一位女子,腰悬短剑,生的眉目英挺,颇有几分男子气概。
凌冲微微冷笑,当即停步,说道:“原来是方凝师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风清雅十分识趣儿,见二人剑拔弩张,早就跑到一旁,也不说话。
那女子正是方凝,一身男气却丝毫不损英武之意,闻言笑道:“你不是对方胜说你我两家非是同门,不续班辈么?这师姐二字可不敢当!”凌冲冷笑:“那便不叫了。方凝,你半道堵路,可是想要动手么?”
方凝俏脸上浮现惊诧之意,说道:“你一个金丹真人,就敢在我面前叫嚣?不怕我翻脸动手?当年赵乘风可是被我一通好杀,险些丢了命去!”
凌冲道:“我瞧你弟弟十分不爽,早想宰了他。不过我对他动手是胜之不武,不如找你这个做姐姐的。赵乘风师兄当年败于你手,我正好为他找回场子,领教一番你的无形剑诀!”
方凝面对凌冲霸气之意自始至终皆是微笑以对:“哦?看来方胜的未婚妻当真与你有过一段缘分,你才会如此大动肝火。不过方胜的婚事是我点头一力促成,如今齐家也反悔不得。你要抢回小媳妇儿,非要过我这一关不可。”
从二人对面,凌冲步步紧逼,只求一战。方凝却连消带打,末了还用齐瑶儿之事揶揄凌冲,不知打的甚么主意。凌冲突然大喝一声,叫道:“恁多废话作甚!看剑!”五色飞剑锵然剑鸣,一剑直落,第一招便用上了剑气雷音的功夫!
方凝目中一亮,她也是斗剑的狂人,早就手痒。她此来一是为弟弟出气,二是为了那面伏斗定星盘,事前浑未将凌冲放在心上,及至见面霍然发觉凌冲一身剑气之精纯,竟远在方胜之上,几乎到了金丹境界绝顶。见猎心喜之下,早想动手,先前双方言辞如剑,你来我往之间,都在观察对方的破绽之处。二人唇枪舌剑之间,发觉对方皆是无机可趁,因此凌冲抢先悍然发难!
以金丹挑战元婴,修道界不是没有过,但大多是含恨收场,且死的惨不可言。尤其方凝修炼的是号称最难捉摸的无形剑诀,攻守兼备,凌冲声名不显,就要贸然挑战,连风清雅见了,也暗暗摇头:“这位凌真人还是太过冲动,看他飞剑也非甚么神兵利器,对上素来以诡异难测著称无形剑诀,对手又比他高出一大境界,怕是前景不妙。太仓三子命我前来收购伏斗定星盘,顺道结交这位太玄掌教弟子,意在日后联手对付星帝,一会他落败之时我便出手,免得方凝下毒手,正好卖个好与他!”
凌冲一剑劈去,方凝眼中一亮,右手拇指食指扣个剑诀,腰间飞剑化为一道惊虹飞出,瞬息之间截住五金飞剑,两柄剑器如神龙闹海、灵蛇翻身,在空中交刺攒击,剑芒曳尾,不时洒落点点光点灵屑,如彩锦裂帛,好看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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