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一看就是故意刁难咱们,那一行官差没怎么查验就放进去了。”温式之后悔,早知道不把最心爱的虎皮鞭带出来了。
桓真总结:“所以我等儿郎得常出来游历,只躲在家中能知天下么?”
王葛此时正感叹,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生存手段。带她去驿舍的是个四十余岁的佝背驿卒,一路上,交待事务极其熟练:“每日得闲帮着把猪喂喂,粪堆扫到一起;能劈动的柴劈好后垒齐;屋前的几口缸关系重大,能加满多少加多少;所有固定陈设、门、窗不要损毁;不得私自点火搭灶;一日两食,自去大灶领,卯正早食,申正晚食,错过不管;夜间戌时起,不得出院走动。”
推开院门,扑面的粪臭令驿卒想起来了,加了句:“猪食也在大灶领。”
这间院的正屋只有一间,坐北朝南,屋门两侧各有两口大陶缸,缸上有盖。
西侧的猪圈是连茅圈(跟旁边的茅厕厕坑相通),东侧空地搭着草棚,棚下全是大段大段的圆木,另有一把旧斧、磨石、挑水扁担、一对木桶、一个猪食盆。
驿舍的杂物都是驿卒的分内事,但王葛要在此处住好多天,哪敢不答应。“是。大人,这些我都会干。”
驿卒“嗯”一声,很满意。
她趁对方高兴,赶紧询问:“大人,我一个小女娘住这偏僻院儿没事吧?我意思是,别半夜有人……”她扭扭捏捏,做出欲言又止的害怕姿态。
“你除了铺盖就是一大筐草,偷猪也不会偷你!再者,谁敢在驿舍偷盗,罪加一等!行了,晚上上好门闩就是!”
“是。”王葛郁闷,跟对方的沟通不在一个频道上。
第14章 14 不一样的早食
驿卒离去后,她刚回头,就看到一只大耗子从棚底下的柴堆里拱出,横穿天井,跳下猪圈、再爬上来、攀着院墙窜出去了。
“好轻功。”苦中作乐的夸句,她把筐卸到房前,打开房门。
指肚大的蜘蛛从门框顶端垂线而下,她捏断线,蜘蛛掉地,还想往屋里逃,被她踢飞。
屋内分作两间,外间堆满杂物,里间只有一张四脚矮木床,铺着薄薄一层干草。总的来说,比乡所驿舍干净多了。
再看四口大缸,都是空的,其中一口缸内有瓢。行吧,房间反正得晾晾味儿,她先去挑水。出来院子,顺着院落间的夹道往南、再往西拐几十步,就是水井。
挑了两个半桶,晃晃悠悠回来,刚揭开缸盖,一个黑物就隔着院墙被扔过来,“啪”的掉进缸里。
嘀嘀咕咕的声音在院墙外侧响起:“瞎扔什么?”
“没使劲啊,我就这么一顺手……”
王葛瞥过去,恰好看到一个发顶忽闪而过。显然,此院跟隔壁共享一道墙,老鼠被西邻扔过来后,对方跳脚观察了一下。
她提起死鼠尾巴,应该是刚才飞檐走壁的那只,还沾着猪粪呢。老鼠不干净,可不能喂给猪吃,她提到棚下,用斧子刨个坑埋起来。回来缸前,把水倒进缸里,水立刻黑了,可见缸内多脏,都不知道多久没用过了。用瓢把脏水舀出,再去挑第二趟水。
这时李恬也挑起扁担去打水,温式之怕他惹事,跟着他。桓真守屋。李恬空有一身好功夫,用不到挑水上,打了满满两桶,回来后洒的加起来不到一桶。
天很快黑了。王葛不再忙活,把自己背来的草倒出,盖住床板上原来的草,关门睡觉。
隔壁院的三个少年则刚开始梳理案情,由桓真详述来龙去脉:“此县令姓江名……”
王恬插嘴:“不是死了么?管他叫啥?”
桓真:“有知情人透露,江县令一直跟妻子孟氏不和,孟氏是去城外女娲庙上香的路途中,头倒在车窗外,被树枝刮死的。驾车的家仆一口咬定,孟娘子一路未发出任何声响,发现孟娘子死亡时,脸已经烂的不成样,眼珠都没了。”
温式之:“确认死的是孟娘子?”
桓真:“令史验过,确实是孟娘子。”
温式之:“财物可有丢失?”
桓真:“俱在。”
温式之:“有无受辱?”
桓真:“无。”
温式之:“那就是仇杀!”
王恬忍不住道:“你二人是不是有病?就不能真是被树枝刮死的么?”他模仿的一歪头,“孟娘子第一次伸头,可能仅仅是想观赏道边景色?或者……听到什么动静,掀开帘布的霎那,一道斜枝扎中她要害,人一下就晕过去!然后……就被道旁的树枝……歘歘歘歘歘!”
温式之否定:“哪可能那么巧?”
“巧?我家部曲每年都有骑马被树枝刮伤的!”
桓真提醒:“据说江县令有外室。”
“好看吗?”王恬一下扑到桓真脸前。
砰!桓真将他蹬下床,温式之搬起床尾的筐往王恬脸上扣,三人打闹一阵后,决定明日沿孟娘子上香的路走一趟。
“咱仨人,两张床,怎么睡?”温式之犯难。
桓真:“阿恬不是最向往天当铺盖、地当席么?”
王恬装听不见,挤开桓真,肚皮贴墙假装打呼噜。
夜半,桓真被王恬的真呼噜搅的头疼,悄悄出屋,学声鸮鸣,铁风从院墙阴影处走出。
“怎么混进来的?”桓真好奇。驿站四周都是坚固石墙,且有望楼居中。
“属下们用桓氏腰牌正大光明进来的。”
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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