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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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瑾给司徒毓还有圣上留下个难题之后, 自个就施施然回了皇庄上, 反正他只负责找出问题, 解决问题什么的, 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

线索已经很明显, 不说那香炉到底是拿来的, 博山炉在近些年来可不常见, 要仿制这样一个博山炉,还要仿古做旧,需要耗费的时间精力都不会少, 而且,需要的工匠也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寻常的工匠根本造不出那等韵味来。

再有, 在前朝后宫封存了一百多年的秘药, 到底是怎么流传出来的,而且, 别说是做成了成品的秘药了, 就算是原材料, 炮制一番之后, 时间久了, 还有损药性呢!这等成药,能放个两三年就不错了, 难不成还能指望这跟什么美酒一样,越陈越香啊!因此, 肯定是这几年间配置出来的。

再有, 明明这玩意的主药已经多年不见了,对方就算是有配方,又到底是怎么样配置的,从哪儿弄来的主药,或者说,是不是找到了什么替代品。尤其,这等药物,制作起来,讲究很多,普通的大夫都是做不了的,就算是富贵人家常备的什么天王补心丹,人参养荣丸,也得专门找这方面的师傅炮制,如这等秘药,光看配方就有诸多讲究之处,稍有差池,药效就要下降不少,因此,能干这种事情的人,起码也认识一个精于炮制药材的名医,还得精通香道。

有这么多的局限条件,那么能够接触到这玩意的人就不多了,仔细查查,自然是能够查出问题的。

司徒瑾却没想到,这事还真就陷入了僵局,圣上与司徒毓都派人追查,但是最后都是陷入了僵局之中。

先是给东宫敬献这么一座博山炉的官员,没等到有人去查问呢,家中就走了水,一家子烧成了白地,一个人都没逃出来,火势甚至蔓延了半条街,不知道多少人家因此家破人亡。查到最后,甚至连这场火怎么起的都不知道,刑部那边追查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守夜的婆子喝醉了,结果不慎打翻了油灯,导致失火。偏偏那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大家都睡得香,根本没发现异常,等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开来了。

这个官员一家子都没了,想要顺着这条线追查,算是落空了。这年头的房子一般是土木结构,砖石结构的反而很少,用的木材很多,火势控制不住也是难免的事情,因此,哪怕圣上与司徒毓都觉得里头有猫腻,但是一时半会儿,刑部那边也找不出疑点来。

而针对这种香料里头的各种配料的追查,也很是繁琐,毕竟,许多配料其实很常用,就是一些常见的药材和香料,许多大户人家都会购买的那些,而那些比较少见的药材,通过各个药材商人和香料商人的渠道,流入的人家也比较多,追查起来,都不像是有那个动机的。还有几种配料本来就不是中原所有,有的是来自于南洋,有的是来自于西域,这些在想要追查就更加困难了。

至于说什么太子发疯谁是受益人的问题,哪怕心里头都明白,但是圣上也不能叫人去审问自家其他几个儿子吧,真要到了那个份上,司徒毓也难以立足。

何况,这事本来也不能放到台面上,因此,最终只好叫人私底下追查,明面上追查的人手算是撤掉了。

而司徒毓如今算是戒掉了焚香的习惯,就算屋子里头需要熏香什么的,干脆直接拿了新鲜的花果放在屋里,那点花香果香也足够了,真要是再糟了什么算计,只怕这一次可不一定这么幸运了。

至于圣上,熏香的习惯同样戒掉了,谁知道居然还有这些猫腻啊,万一有什么人配置出了什么更加可怕的香料药物什么的,通过香炉之类的手段投放,岂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后宫一帮嫔妃比较郁闷,这年头,用香料熏屋子,熏衣服都是常规操作,结果如今谁宫里头熏香,圣上都不来了,那这香熏得有什么意思呢!宫里这边许多香料不用了,倒是叫内务府省去了不少开支,毕竟,香料可都不是什么便宜货色。当然,负责进献香料的皇商就比较悲催,那些高档的香料圣上娘娘们都不用了,他们采购回来卖给谁啊!

司徒瑾压根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么多文章,直到他收到了贾赦捎过来的一份礼物。

这份厚礼是薛家这一代的家主薛俭送过来的,的确是厚礼了!

如果说前朝的时候,薛家跟贾家王家其实还是差不多条件的话,如今已经是天壤之别。薛家原本就是商家出身,一向讲究稳妥,因此,薛家那时候就是献上了家产,至于其他的,薛家也做不了。

等到新朝建立,薛家先祖被封了紫薇舍人,又领了皇商的职务,前期的投资算是千倍百倍回来了。薛家作为皇商,负责的就是供应宫中布料,香料之类的东西,如今问题大发了。司徒瑾搞出来的纺织机还有更好的棉布让薛家进贡上去的布料一方面成本太高,另一方面还有些失色,香料更别提了,如今内务府的采购量已经下降到了一个叫薛家快要崩溃的地步。

薛家自然不知道宫里的情况,只知道圣上和太子突然就不喜欢熏香了,因此,上有所好,下必行焉,其他人自然是有样学样,既然没人用了,谁还没事屯上一堆香料做什么。

哪怕薛家的主业不仅仅是这个,几乎什么铺子都有,什么产业都做,但是,皇商这个身份对于薛家来说,却是个保护伞,如果上头不需要他们了,薛家这个皇商的职位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薛家也是无奈啊,虽说跟贾家王家都是老亲,好几辈子的交情了,但是,等到没了紫薇舍人的位置之后,薛家除了个皇商的名头之外,压根没这个资格跟原本几个封爵的老亲往来了。好不容易,薛家这一代的继承人薛俭花费了不少代价,搭上了王家,娶了王家的女儿,结果这边人才过门呢,王家就事发了。

薛家可没有贾家的底气,便是贾家,过了那一阵,也没真的拿王氏如何,薛家这边对小王氏,自然也不能真的将人休弃了,但是商家最重利益,薛俭后来就又纳了个二房,是另外一个皇商家的女儿。

结果几年之后,这事又尴尬了,王子腾又起来了,王子腾奈何不了贾家,还奈何不了薛家不成,薛家在边关上头本来就有些不那么规矩的交易,被王子腾一搅和,路子算是断掉了。

薛家如今算是雪上加霜了,再不解决问题,都要被其他皇商挤压了生存空间了。尤其,薛家金陵就有十二房,一贯是一起出本钱做生意,如今薛家几次受挫,已经有几房表示要将自家的份子取出来,自家自个做生意了,尤其有强势的几房早就对皇商的名额虎视眈眈,主支要是干不好,有的是人想要做。

薛俭这次跑到京城,就是想要走一走门路,王子腾那边对薛家不冷不热,薛俭前些年的时候,家中竟然是叫那个二房当家,小王氏的性子可不比王氏,相对软弱一些,又没了娘家依靠,很是受了不少委屈,如今,薛俭连庶长子都生出来了,小王氏还没怀上。王子腾要是乐意给这个妹夫什么好脸色,那才叫见鬼了,因此,薛俭上门之后,王子腾敷衍了几句,表示自个帮不上忙,就把人打发了。

贾政跟他好歹算是连襟,因此,薛俭紧接着就去了贾家拜访。贾代善对于薛家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薛家原本在江南那边,是掌管着一部分通政司的,只是,之前海关的事情,薛家也有私心,薛家自个也有船队出海呢,要不然,他们家那些来自南洋的香料宝石什么的从哪儿来的,自然将海商的事情瞒了下来,圣上心中不喜,虽说没有直接问罪,却也夺了薛家在通政司的位置。而为了保住薛家,薛俭的父亲也直接服毒自尽了,免得叫圣上疑心,薛家在通政司留了后手。

薛俭对于通政司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他父亲暴毙前一句话也没说,但是,薛俭也能猜出来,薛家肯定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以至于他父亲为了保住薛家,不得不死!留下薛俭就很是焦头烂额了,这边勉强除了服,就赶紧跑京城来找门路来了。

贾代善对于薛家的选择可以理解,但是既然出了纰漏,自然也要承担后果。

贾代善没给指什么明路,苦闷的薛俭病急乱投医,找上了贾赦,希望贾赦做个中人,他想要干脆投靠司徒瑾这个丰裕亲王。

在中原,商人一直以来,虽说非常有钱,但是,也仅仅是一般情况下,遇上权力,商人的那点钱财,不光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安全感,反而是惹祸的根苗。

薛家丢了通政司的差事,皇商的位置也岌岌可危,不找个靠谱的靠山,哪里还混得下去。薛家倒是想要投靠太子呢,但是,薛俭也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何况,如今皇子的夺嫡之争已经开始白热化了,薛家如今这点小身板,可真是经不住风吹雨打了。

因此,数来数去,还是选择丰裕亲王更划算,虽说薛俭也觉得丰裕亲王大概未必瞧得上薛家,但是,不管怎么样,总得试一试不是!

因此,为了打动贾赦做这个中人,薛俭可是下了血本了,直接找来了前朝名家亲手绘制的一整套花鸟扇面,勾得贾赦心里直痒痒,最后硬着头皮,找到司徒瑾这里来了。

司徒瑾一看就知道,贾赦肯定是收到了不容拒绝的好处,不免有些失笑,问道:“你收了什么好处,可得给我分润一份!”

贾赦顿时脸色一苦,说道:“殿下,别的都可以,这次可是我的心头肉啊!”

司徒瑾当即就明白了,不由笑了起来:“又是什么古扇?”

贾赦点了点头,兴致勃勃地说道:“这可是前朝那位西崖居士的手笔,还是他最擅长的花鸟,那笔触,那姿态,简直是绝了!唉,殿下,今儿个我是没带上,回头我就带来给你欣赏一下!”

司徒瑾点了点头,西崖居士乃是山东某个世家之后,原本也在朝中为官,妻子去世之后,就辞官归隐山中,自号西崖居士,西崖居士书画双绝,不过存世并不算多,薛俭一下子弄到了一整套他绘制的古扇,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贾赦眼巴巴地瞧着司徒瑾,试探道:“那殿下,薛俭的事?”

司徒瑾算了算时间,然后说道:“明儿个让他过来吧!”

贾赦顿时松了口气,既然司徒瑾松了口,那么不管事情成不成,他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那扇子收得也就不烫手了,他当即笑道:“今儿个我可是占了殿下的光了,回头我也给殿下搜罗点稀罕的东西,殿下就当是个热闹看一看就是了!”

司徒瑾笑道:“行啦,你自个回去看你的扇子吧,小心荣国公知道了抽你!”

贾赦顿时脸色苦了起来,然后又露出了一丝忧色:“唉,我家那位老爷子,如今也是不如从前了,他现在想要亲自打我,也快打不动了!”

司徒瑾顿时默然,贾代善去年的时候就上折子要告老,只是圣上一直不许,贾代善年纪跟圣上一般大,都还没到五十的人呢,结果,因为年轻时候的那些事情,如今看起来简直要比圣上老十岁,圣上看着,哪里有不感怀的道理。瞧着这些同龄人开始老去,圣上自然也觉得惆怅,因此,愈发看重这些老人。

贾赦振作了一下精神,说道:“算啦,我得赶紧回去了,老爷子一向看我们这些儿子不顺眼,一瞧见就是吹胡子瞪眼的,我也不想惹恼了他!殿下,那小臣就先告退了!”

司徒瑾摆了摆手,说道:“行吧,你明儿个带上薛俭过来吧!”

贾赦点了点头,薛俭毕竟是他引荐的,回头自然也得将薛俭带过来。

贾赦走了,贾敬那边却是得了消息,没多久就过来求见,说道:“殿下,恩侯有的时候就是一副不着四六的性子,他若是有什么不当的要求,殿下还是不要跟他计较才好!”

贾敬自然知道薛家进京到了荣国府拜会,贾赦这次跑过来,难免跟薛家有关,作为司徒瑾的长史,贾敬也得考虑一下司徒瑾的立场,因此劝道:“薛家不过是个商户,殿下也没必要屈尊相见!”贾赦说得含蓄,就差没说,薛家这等不上档次的人家,也不配向你这么一个亲王效忠啊,他们能给丰裕亲王带来什么呢?说不定只有麻烦。

司徒瑾摆了摆手,说道:“我就是见一见而已,至于要怎么办,还是要看看再说!”

贾敬想了想,一瞧司徒瑾也就是跟自家儿子差不多年纪,顿时有些无奈起来,他之前瞧着司徒瑾很是能干,学识渊博,如今一瞧,居然还有点小孩子的性子,不过,他心中下了决心,明儿个若是薛家提出了什么非分之想,一定要叫薛家知道,什么叫做分寸。

贾敬也是想得太多了,司徒瑾对于钱财什么的,那真是没什么兴趣,凡俗的钱财,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那真是屁都不是,修行之人,想要弄钱,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司徒瑾还有个多元论坛在手,只要他乐意,能拿出来的金银都能叫市面上的金银大幅度贬值。薛家能有什么吸引司徒瑾的呢?不过就是司徒瑾听到了一个薛字,就有些心血来潮罢了。

司徒瑾对于这个世界的某种类似于命运的东西已经有了一定的感应,在他的感应中,贾家和薛家,似乎都被卷入了这个似乎是既定的命运中,但是,这也并不是非常明显,里头也存在着一定的变数。

司徒瑾对此很感兴趣,他很想知道,这个世界的命运,是不是所谓的天庭决定的,如果真是如此,原本自己的命运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司徒瑾对于能够引起自个感应的名字都比较关注,他实在是很想知道,这些人身上到底应该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如果自个从中推一把,会使得命运向着既定的方向滑去,还是会偏离,如果偏离了,最后又会是什么结果,司徒瑾对此可真是太好奇了。

因为这种好奇心,司徒瑾才乐意见一见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薛家家主薛俭。

薛俭很紧张,他得了贾赦的消息之后就在为拜见司徒瑾做准备,早上光是为了衣服就折腾了一番。以前的薛家,身份上头有些尴尬之处,说是商人,还是皇商,暗地里头又掌着通政司,因此,平常穿戴上头并不注意。可是,在江南那边也就算了,江南繁华,虽说朝廷礼制上头有规定,平民百姓头上都不能戴金钗的,但是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民不举官不究,家里有钱的人家,给自家女眷买点金钗戴戴又算得了什么!至于商人,普通的商人按照礼制,都不能穿绸,而薛家,一些贡品都是敢穿戴的。

薛俭等到自个父亲死了之后,一直小心谨慎,尤其他之前还被人冷嘲热讽过,如今在这上头就很是在意,因此,过来的时候,身上穿着的就是褐色的茧绸袍子,身上也没敢佩戴什么过于亮眼的饰物,头上不过是用一根普通的木簪束起,看起来很是低调。贾赦看着都撇了撇嘴,觉得薛俭实在是太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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