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1 / 2)
脉络清,病根深重,若是寻常风月场上的富家子弟,吓唬吓唬也就罢了,慢慢调养,能保命延寿就是大功德。可眼下该如何是好?看着面前空白的纸张,赛罕轻轻吁了口气站起身,踱到窗前。原先与鱼儿闲来榻上也常聊,记得她说起那姑表哥哥,只道任性讨宠、喜怒无常,当年老父严厉尚且不曾约束,如今更是无所忌惮。眼下的病情已然没有两全齐美的法子,是该给他助兴,讨他欢心,而后悄悄隐退?还是下狠手慢功根治,负一时之重,得长久之计?
窗外雨幕渐薄,原本将要傍晚的天也似亮了起来。赛罕伫立窗前,百思不得解。他怎敢笃定?如今虽已身无牵挂,却更是割舍不下。绝去巴勒莫的虎狼之师,他只是个无半分势力的小大夫,一旦沾惹上这天下独尊,治得好是累赘,治得不好就是死路一条……
“主人,”
赛罕应声回头,阿木尔恭敬地候在身边,因问,“怎样?”
“那驾车从咱们铺子出来一直穿城而去,晌午的时候在西城德庆茶楼吃饭,像是还点了曲儿。用过饭,马车又折转回来,沿途只走僻静小巷,最后出城往南绕到了寿熙园,奴下没法子再跟。”
赛罕闻言轻轻一挣眉,寿熙园乃是太后吃斋礼佛之处,依山靠林,清静雅致,心道果然是谨慎。“你看清了?”
“千真万确。”
听闻主人不再作声,阿木尔起身,悄声问,“主人,那人究竟是谁啊?”
赛罕微微一笑,双手抱拳冲天拱起,“当今圣上。”
……
将入六月已是一片繁华,京城的天气不比草原,总要湿润几分,再是无风少雨,日头一晒一整天。
虽说自北山受伤大失元气,赛罕身上再不见那炙热,可眼瞧着外头明晃晃的依旧有些燥。好在或公或私,一日总是忙碌也便少了计较。此刻夜静,安置景同睡下,赛罕回到自己房中用凉水好好儿洗了洗。出浴后见这无人小院只一小弯月好是清凉,便大敞开门,只着了中衣坐在案前,夜风习习而来,人神清气爽,总算静下心来。
端起手边的冷茶抿了一口,赛罕看着案上新下的药方与施针的脉络图,仔细斟酌。原本开药铺、行医馆不过是存身的权宜之计,为的都是把通往肃王府的路铺平整。怎奈事世难料,眼看着就要被聘为小王爷季景同的贴身侍奉大夫,却无意无奈接下个天下独一的病者。为着这一个人,赛罕深居简出不敢再过多出入官宦世家,以免树大招风带来不测;更不敢从此驻入肃王府,守护妻儿。继续在东城坐诊,医馆不再扩张,更多地接揽布衣百姓,隐于民间,让那位病者来得越觉安心。
手下是大周的江山、九五之尊,更是自己的性命与长久的计较,赛罕不得不小心谨慎,七日一个药方,捕捉他每一处细微的病情变化。好在这位皇帝虽是心急,倒还懂得病来山倒、病去抽丝的道理,对短短时日已见的成效尚觉满意。且为着这不能与人言说的羞病,与这冷面寡言的大夫有了些与旁人说不得的亲近交情,偶尔还会说起那禁忌之地的趣事。赛罕听着,手心捏汗小心应对,暗中合计兴许有这么一位病者并非全无益处,许是有朝一日要堪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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