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好巧 第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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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个新兵卒子搅了局?”李元祯淡睨他一眼,语气玩味悠长。

这话委实是在陆铭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他尽力将自己凌乱破碎的尊严一点点捡拾回来,窘迫的笑笑,“王爷就别再奚落属下了。”

炽烈的焰火后,李元祯好似无声嗤笑了下,看起来对任务的失败也并不很介意。

“罢了,即便没有他搅局,那女细作也早已视死如归,不管你用多少手段她都不会招的。”

陆铭嗟叹不已,深深蹙起的眉头又彰显他的无可奈何:“牢里那个原本已有松口,可被这娘们一吓,又咬死了不肯说!至今仍不知他们与外界联络的方式,也不知他们将军中的情形暗暗传递出去了多少!”

“既然不肯招,留着这女子也是无用,倒是可以借她的死,震慑牢里那个。”李元祯语气淡淡。

陆铭当即右拳锤在左掌里,无比赞同:“王爷英明!的确,牢里那个三心两意的才是突破——”他说这话时因兴奋而声量略扬,就见李元祯抬了抬右臂打断他。

风卷着火苗不断上跃,照亮了竖在陆铭脸前的一根修长食指——那是李元祯示意他噤声。

陆铭忙闭嘴收声,顺着王爷视线看去,这才发现是那个新兵卒子正打不远处路过。刚刚他离开后,那新兵又驻留了良久,也不知与那女细作悄悄说了些什么,这会儿才堪堪回到自己职守的岗哨。

李元祯的目光淡淡追着那个身影,声线微沉:“你觉得此新兵可有问题?”

能去回护一个细作,可能出于一时恻隐,也可能是为其掩护的同谋。

陆铭迟疑了下,如实说出自己的判断:“依属下之见,此人倒不太像他们一伙的。”

“哦,为何?”

“适才他虽来阻止属下,言语举止间却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且大冬日里虚汗直冒这等事也非能刻意伪装的。对比已落网的几个细作来看……”陆铭遗憾的摇了摇头,表露出对此人胆识的鄙夷。

随后总结了句:“属下觉得蛮人再不济,也不至于找个这样的人来刺探军情。”

“蛮人不至于找个这样的,”李元祯平静的重复着这句话,忽而冷嘁一声,“可这样的人居然纳入了我大周的军营。”

陆铭一怔,这方意识到先前的话甚是不妥,忙拱手补救:“王爷,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我大周男儿高大挺拔、骁勇威猛者众!像这样细柳扶风的小白脸儿仅是特例!”

“这样的人,的确不配留在这里。”丢下这话,李元祯便掠了下袍摆,朝着牙帐的方向,于月下信步而去。

依军营成例,但凡夜里宿卫之人,翌日早上可以比旁人晚起两个时辰。故而眼下日悬中天了,孟婉才迷迷糊糊的起床。

这一觉虽睡得不长,却算得上踏实。卯正所有新兵便都去校场列队操练了,长长的通铺她不用和任何人挤,天高地广,想滚去哪儿就滚去哪儿。

明明睡前是在东头,睁眼却不知何故跑来了西头。

孟婉不禁暗暗纳罕,难道从小到大被教习的那些深闺礼仪,都随着孟家的银子一并变没了么?

正胡思乱想之时,门外传来动静,孟婉知是其它人操练结束回来添衣。毕竟依着吴将军的令,新兵外出操练时仅能穿单衣。

孟婉麻溜从床上下来,匆匆束好发髻,扲平戎衣。

“哎,孟宛小兄弟你醒啦?”最先进来那人冲她笑笑,便急着去自己床位上取衣裳。

既是以男儿身份入了军营,旁人问起孟婉名讳时,她便将明显女儿家才用的“婉”字改作了“宛”。

“昂。”她应了声,抬脚便要往外去——因为她发现那人不是回来添衣的,而是进门便将中衣脱了,拿干巾擦起身来。这种场面她自然能避就避。

谁知刚走至木门处,又被那人唤住,“孟兄弟你等等,还有事儿找你!”

“什么事呀?”她驻足颤颤的问,却不敢回头,小脸儿莫名通红。

“吴将军要你睡醒去他营帐一趟!”

“啊?”孟婉心惊,忙追问:“你可知是何事?”

“那就不知道了。”那人语气先是遗憾,随后又语调一转,“不过吴将军让我捎这话时,倒是陆统领也在,指不定有什么好事呢!”

这无异于一道晴天闪电落至眼前!想着昨夜的事,孟婉总觉大事不妙。

在往吴将军营帐去的路上,她心下暗暗腹诽:这个陆统领怎么回事呢?明明昨夜她都装傻给他台阶下了……今日反倒要来告她的状不成?

到了营帐,孟婉忐忑叩门,准进后她便垂手恭立在吴将军的帐内,偷眼往上瞟。

万幸的是陆统领已然离开。

吴将军瓮声瓮气,语气里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你可知找你来所为何事?”

这种开场语往往伴随着问责,孟婉心中忐忑更添一分,拨浪鼓似的摇摇头:“卑职不知。”

“其实吧,陆统领刚刚来过,”顿了下,吴将军忽地将身子往前一倾,裹挟好奇,谨慎的压低了些许声量:“你先说说,你是如何开罪的陆统领?”

孟婉悚然一惊,心道果然陆统领这趟没好事。

她也只得揣着明白装糊涂,想不通的蹙了蹙眉:“卑职岂敢开罪统领大人?再说卑职昨日才刚刚入营,拢共就见过统领大人一面,想开罪也没机会呀。”

“不知,不知统领大人说了卑职什么?”她怯生生的抬眼问,活似只吓破胆的小兔子。

见她回答得真切,又着实被吓得不轻,吴将军也不想再兜圈子,径直点明:“陆统领说你不适合留在营里。”

“哈?”孟婉诧异的瞪大双眼,心道这岂不是要放她归家了?

她当时冒着巨大风险女扮男装入兵营,为的是让病重的爹爹和哥哥躲掉军役,若能就此将她轰出军营,那就不能算他孟家男儿逃兵役了。

这样盘算着,孟婉只觉胸腔内砰砰砰的快跳起来,仿佛骑上了云头,一飞千里,豁目开襟!

若不是吴将军似座阎王一样的镇在面前,她简直就要跳起来!

塞翁失马、否极泰来、因祸得福……一时间无数名词在她脑中如小精灵一般欢快的跃动,替她跳了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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