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谷艷(2 / 2)
很庆幸,白凝风摇了摇头,正色道:「我来守着你的。」
「守我干什么?」姜瑜摸不着头绪。
「哎你不懂,远近亲疏有别。」白凝风恨铁不成钢一把将她拉出来,把姜瑾安推去和笑瞇瞇的楚元燁站在一起,「你俩驾车,我俩坐车里,有没有问题?」
「没有!」姜瑾安道。
白凝风和姜瑾安两个人一搭一唱,很快就达成了四个人的共识。
「阿瑜,你都闷两天了,带你出去走走。」白凝风拉着她,难得正经地小声道,「还有,那个楚元燁我观察过了,也没那么讨人厌,你……你刚做回姜瑜,多个朋友就多份底气,我只能这样帮你了。」
姜瑜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心思,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谢谢。」
两人相视而笑。
这时,几人站在门外,忽然听见楚元燁一声惊呼:「哎,这里怎么一枚香包?唔……闻起来像是凌兰的味道,掛在这里做甚?」
姜瑜忙回过头,在楚元燁碰到之前,一把挡开他的手。
「别碰。」她急道。
楚元燁看着她,眼睛里堆满惊讶和错愕,人畜无害地「哦」了一声,居然还道了歉:「对不起啊,我看它掛在门外,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的,以为你不喜欢呢。」
「……」
所以那个爱掐别人脖子,又兇又装的人死哪儿去了。
姜瑜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演技可以这么好,装什么像什么,主要是还能屈能伸,不要脸的那种。
「我的东西,掛在哪里我说了算,我就想掛这里。」姜瑜说完,最后看了那枚香包一眼,伸手拉过白凝风,「不是出门吗,走吧。」
就这样,顶着午时末的大日头,四个人出了东海别院,乘着车往郊外驰去,一路上倒也没多少波折,很快便到了地方。
白凝风率先撩开车帘,被姜瑾安伸手扶了下去,楚元燁则有样学样,又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朝姜瑜伸手。
「……」
姜瑜打了他的手一下,自己跳下了车。
楚元燁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拿出那把银铁色的扇子摇,很快跟上了她的脚步,时不时还替她搧两下,见楚元燁没什么其他动作,姜瑜便也由他去了。
「我的天啊,元燁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姜瑾安一路小跑着惊叹,「没想到邻近东海边,还有这样的景色。」
姜瑜一面走一面张望,只见峭壁绿草,奇花异树,而不远的地方时不时传来淙淙水声,听上去像是有条瀑布小溪。
这是一个幽谷,风景……凑合吧。
忽有一阵轻风吹来,姜瑜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几日来积累的烦闷好似在剎那间消散了不少。
「怎么,心情不好?」耳边传来一声笑言。
姜瑜一抬眼,见楚元燁恢復了前几夜那副玩世不恭又懒懒散散的模样,不由嗤笑了下:「哟,人后就不装兔子改扮狼啦,下次再见你,不知道又要装成什么样子了。」
楚元燁看着跑远的白凝风两人,浮夸地皱起眉,又摆出那副无辜表情对她道:「装?我装什么,我不是本来就这样吗?」
「装没装你心里知道,一掐脖子就现原形。」
姜瑜很小声地嘀咕两句,却还是被楚元燁听见,可后者只是张了张口,最后低下头没说话,像是吵架输了的小孩子,赌气一样又不理她了。
「……」
姜瑜想了下,决定跳过这个话题,给他留点面子,要不然等一会儿又上来和自己互掐。
「楚元燁,我们上回不是说好井水不犯河水吗,你又来找我做什么,不怕我威胁你了?」她一面走一面问道。
一说这个,楚元燁又不赌气了,抬起头笑瞇瞇地道:「你想知道吗?想知道的话我考虑告诉你。」
「那我还是不想知道了。」
姜瑜说完冷着脸就要走,楚元燁又几步跟上来,直接笑出了声:「哎,开玩笑的,你就说一句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了,有这么难吗。」
姜瑜心中一阵无言,但还是敷衍道:「好好好,我想知道,想得都要死了,你行行好说两句?」
楚元燁这才满意,一面给她搧风,一面想了想后道:「那在告诉你之前,我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吗?你会不会回答我?」
「……」
姜瑜面无表情地点头:「会的,请问。」
「行,那我问了啊。」楚元燁扬起眉,神色却不似方才那样自然,半晌才慢悠悠道,「你那天晚上,就是祭舞那时候,把我认成谁了?我猜……苏家二公子?」
姜瑜心中一喀噔,猛地停下了脚步,楚元燁看着她,眼眸微动。
「不会吧,真的是苏清允呀。」他瞇起眼摇了摇头,一脸感叹,「我劝你不要对这样的人动心思,他这个人呀,不可能的。」
一句「你闭嘴」卡在喉间,姜瑜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漠不关心的样子冷声道:「哦,为什么?」
楚元燁信誓旦旦道:「因为我知道他一个秘密。」
姜瑜看了楚元燁一眼,正好和他带笑的目光对上,便又很快别开,继续往前走,语气硬梆梆道:「什么秘密,他喜欢男人?」
「非也非也。」楚元燁失笑,修长的身姿朝她靠过几分,压低了声音,「其实,他心里有人了,一直都有。」
这回,姜瑜只微微一顿步伐,没有其他特别的表情,很敷衍地「嗯」了一声,连眼都没抬一下,彷彿这件事于她而言根本不重要,也不在乎。
「谁啊?」她漫不经心问道。
「这我不知道,我只听说,苏清允小的时候受过一次很严重的伤,全身是血、差点被狼吃了,就是为了那个小姑娘。」
姜瑜静默片刻,低声问道:「那个小姑娘是谁,我们认识吗?四宗门的人?」
楚元燁摇了摇头,忽然一声叹息:「她死了。」
姜瑜一愣,终于没忍住扭头去看他,讶然道:「死了?怎么……怎么死的?」
「听说是遇上雪崩了。」楚元燁耸了耸肩继续道,「当年苏清允十二岁,拖着自己快要没有一块好皮的身子在雪地里找了她整整三个月,膝盖都差点给跪废了,最后却连尸身都没找到。」
姜瑜看着楚元燁,就这样沉默了很久,久到少年几乎以为她被吓傻了,才忽然自顾自地别过头往前走,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样。
她知道不应该。
可心底,却有什么在悄然生根,那感觉像是毒蝎爬过般麻痒,疼得发疯。
楚元燁看着她的表情,一直没有再开口,直到姜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开口道:「那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我娘的好友那儿听说的唄,一直到现在,他明明膝盖不好,年年都还去雪山,只为了陪那个姑娘一个月时间。」楚元燁瞇着眼睛道,「我知道的可多了,你再问问我,说不定我就全告诉你了。」
姜瑜无声白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看不远处蹲在草地上拨弄花草的两人,神色淡然,漫不经心地道:「好啊,那我问你。楚元燁,你这样处心积虑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楚元燁定住身形,唰一声收起了手上的扇子。
他的身材比姜瑜高上不少,必须要弯下腰才能正好对上她的眸子,而姜瑜同时抬眼,那张明艷俊美的面孔便随着午后暖阳一同映入了眼眸。
其实早在恢復眼力之前,姜瑜就知道他生得好看了。
甚至比苏清允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疏离之美,更加令人惊艷,足以一眼沦陷。
如今,正对着那双瀲灩含光的眼睛,几分少年意气,情绕繾綣,姜瑜的呼吸狠狠地停了几瞬。
「姜瑜,我不想做什么。」
楚元燁的声音本就低沉微哑,只不过总喜欢将尾音拉得老长,在喉间打转,显得几分慵懒,几分打趣。
像是隻鉤子一样,声声抓着人心不放。
「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望着少年盛满笑意的眼,姜瑜的心本能地慌乱,然而也仅仅是一瞬而已。
她的目光一点点暗下去,紧接着淡淡一笑,不咸不淡地道:「楚元燁,你是不是脑子进水,又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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