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酒乡醉客(1 / 2)
无风想到石人清和宝图,心念一转,思量道:“师父为完成岳元帅遗命不遗余力,如果脱险必然仍旧去寻那元帅佩刀。而寻元帅佩刀,自是会上临安,我不如去临安一走,或可有些际遇,破解胸中疑团敢未可知。”
待得天光大亮,无风别了花明楼,当即南下。花明楼极力挽留,但无风心如归箭,花明楼一直送到渡口,才和无风依依惜别。
无风一路之上也不停留,晓行夜宿,数月行程,便到得都城临安府。
临安城地处东南,六朝之前,乃是未开化的蛮荒之地,六朝时,中原版荡,北民为避战乱南迁渐多,其间也多有能工巧匠,而此地物产丰饶,盛产稻米蚕丝,这么一来就渐渐发达起来。到了宋代,这一带已是有名的渔米之乡。
而宋室自康王南渡以来,中原富户大家,都迁来此,临安本已是东南风liu繁华之地,至此愈见兴旺。
三吴都会,暮雨朝云,夏荷冬雪,不风而晕,不雨而润。这便是临安的西湖。白居易诗云:“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而柳三变《望海潮》一词:“重湖叠嶂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笛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风池夸。”更是描尽西湖山水之秀。
无风到得临安,打听得西湖乃是临安城最热闹繁华之处,当下,就在西湖边一家“南安客栈”安顿下来,信步向西湖边行来。
此时正是暮春三月,莺飞草长时节,春将尽而夏未至,苏白两堤之上,桃柳夹岸。湖面上水波潋滟,渔帆点点,远处环湖诸峰,更是山色空蒙,青黛含翠。但见眼前柳丝轻扬,翠浪翻空,碧桃吐艳,红霞满地,十里长堤,弥漫着绿烟彩雾,馨香馥郁,令人如饮醇酿,醉而忘返。
这苏堤正是西湖风景绝佳之处,无风悄立堤畔,极目四眺,湖上风光,一览无遗,有双峰立于西南、西北。云雾迷漫处,两峰时露双尖,宛如剑插云霄,矗立天心,万峰在下。又宛若砥柱中流,立壁于千仞之上。当下沿堤缓步而行,见重翠连缀,秀柯塞途,但觉湖上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临堤台榭,画船楼阁,游人歌吹。远山绿荫环抱,山色葱茏。画桥烟柳,云树笼纱,逶迤群山之间,林泉秀美,溪涧幽深。四山晴翠扑面奔来,尽入眼底。
无风心中想道,此处歌舞升平,确是风liu繁华,怪不得朝廷上下不思进取,留恋于江南半壁锦绣,而置中原于不顾了。玩物丧志,此言实是不虚,小户人家玩的是书画文物,王公贵族玩的便是这山河之秀。想到了这一节,眼前景色再美,无风再也无心去欣赏。
过了堤,迎面是的座极大的酒楼,门前车轿拥簇,想是生意十分兴隆,无风走了半日,也正有些饥渴,当下走进酒楼,早有跑堂小二迎上前来。见无风气宇轩昂,虽非锦衣华服,但自有一股清华英挺之气。不敢怠慢,忙将无风引去楼上雅座。
无风跟着小二踏楼梯拾级而上,见楼梯也是红木雕栏,立柱之上全是吉祥狮子,形态生动,个个栩栩如生,楼梯平台之上乃是一幅寒梅傲雪图,画的乃是漫天大雪之中,梅花正自怒放,上面题了四个大字“天赐骨香”,笔力苍劲,显然字画皆出自名家手笔,无风上前看时,下面却都没有落款。无风心想,这临安城乃是帝王之都,藏龙卧虎,高人雅士如神龙见首而匿尾,不愿留下形迹。这也不足为奇。正自思想间,已到了楼梯口,小二先行,回头对无风道:“公子是一位吧,请到那边就座。我这就去吩咐泡上一壶龙进香茗。”无风道:“好,小二哥请便!”
无风正要上踏上楼梯,耳中只听得楼上一人大骂道:“你们这帮杀才,狗眼乌珠看人低,大爷也没空来和你们计较,但也太不象话,将这些个猪餐狗食拿上来消遣大爷,快叫你们老板滚出来。”无风一楞神,只见楼上一盘刀切馒头辟面掷将下来。小二正自回头和无风说话,毫不在心,无风却是正对楼上,刚说得一声小心,那一盘馒头已悉数磕在小二头脸之上,泼翻在地,沿楼梯一路散落了下去。
那小二被砸,无风料他必然大怒,哪知他却并不发作,反而陪笑走过去。来到那骂人的主而前,哈腰陪礼道:“先生息怒,小的们只是打些杂差的,倒不是我等势利,你不出银钱,我们如何敢给你上好酒好菜,东翁知道了,小的们只怕是连这碗苦饭也吃不成了。”
那人骂道:“什么屁话,哪有先付钱再上酒菜的道理。你问问这边上,哪个不是吃了再结帐的。”
小二道:“这个我等自是知道,但大爷你却是不同,这是我们东家吩咐过的,一定要先付了一些帐再上酒菜。刚才给你些许酒食馒头,也是我等知道大爷是这里熟客,分外照顾了的。如果大爷有钱,请先付了这些酒钱,我等再给你上好酒。”
无风细看那人,只见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中等身材,白脸黑须,但脸上胡子拉渣,看来已是多日不曾洗理。穿一件长袍,满是油腻污垢,连什么布料也已看不出了。看样子倒象是个斯文人出身,但不知因何竟如此潦倒。
这人听小二如此说,脸色涨得通红。怒气愈盛,本是坐在凳上,这时突地跳起,一手抓住小二衣领,嘴里不停骂骂咧咧:“连你们这帮狗才也敢如此嚣张,你以为你大爷没钱么?”,一手向怀里摸索,想是要掏酒钱。但摸了半天手却伸不出来。无风不由暗笑,谁都看得出来小二说的不错,此人果是来吃白食的,想是平日已惯常了,故想装回大爷也没人信了。
无风见他纠缠不清,也见他着实可怜,上前笑着拱手道:“这位先生也不要为难小二哥了,今日由我作东,请先生痛饮一杯如何。”
那人正自监介,见无风给了一个大大的台阶,不由也对小二笑骂道:“今日这位公子说话了,就不来和你计效,还不快去上酒来。”小二脱得他手,口中连声称是,飞也似的跑下楼去了。
无风在此人旁边一空凳上坐下,此人先开口道:“今日却要叨扰公子,平生素不相识,当真是过意不去。听公子口音,似不是临安本地人氏。”无风先前见他言语粗鲁,举止无礼,此时去是言语之间极为斯文有礼,心中油然起敬,赶忙道:“小子是北地人氏,到临安寻亲,想不到有幸遇见先生。”
正说话间,一茶博士已将一壶泡好的上好龙井端了上来。无风取桌上茶具,倒了两杯,先将一杯递给此人,一杯自用。
此人笑道:“茶之一道,吾素不擅,要是七弟在这里就好了,他倒是此中的大行家。”无风奇道:“噢,这么说先生的这位七弟深暗茶道了。”此人道:“那是自然,要说这临安城里他不懂茶道,我看就没有人懂了。可惜我老是嫌茶味太淡,哪及得酒性之醇酽。”
无风道:“这么说,先生喜饮这杯中之物了。”哪人却并不回答,用鼻子向空中闻得几下,竟是兴奋异常,一拉无风之手,喜形于色道:“来了,来了。嗯,让我猜一下,这是什么酒。香蕴而味略甘,是苏州陈三白......不,不对......难道是质能胶口,香闻室外的溧阳乌饭酒,也不对,嗯,哈哈哈,我知道了,是绍酒,一定是绍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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