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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随舟自然不想管。
他拿自己的脑袋担保,霍大将军就不是那在后宅里争风吃醋的人,肯定是对方先招惹的他。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因为这人撩闲,去得罪霍无咎?
打就打了呗,哭有什么用。人家女人宅斗还知道扯头发,他挨了打,有本事就打回去咯。
江随舟淡淡看了那侍女一眼,冷漠地开口:本王尚有要事。说完,便要绕开那侍女进院中去。
却没想到,那侍女竟上前两步,将他拦住了。
王爷,主儿伤得厉害呢!府医说了,只差一点,那人便要将夫人的腕子都拧断了呢!
那不是还差一点么。
江随舟不耐烦地抬眼,正要说话,却瞧见了旁边孟潜山的表情。
这小太监又傻又单纯,什么情绪都是写在脸上的。
这会儿,孟潜山愣愣地看着他,表情诧异,就像他做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事一般。
而面前,这侍女还拦着他,泪光盈盈,像是一点都不怕他动怒一般。
江随舟可是记得,自己昨晚穿过来时,有个丫鬟只是撞了一下水盆,就吓得像是要丢命。
面前这侍女敢这么做,只会是因为恃宠生骄。
想必他们口中的那个顾夫人,恐怕是原主的一个宠妾。
江随舟咬了咬牙,实在没控制住,在心底里骂了原主一句。
你要宠男人也就算了,能不能找个省心点的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底里劝说自己。自己来都来了,不出意外的话,还要在这里待好些年。那么,即便躲,也早晚是要见原主周围的人的。
包括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妾。
江随舟一边在心底里给自己顺气,一边偏过头,对那侍女淡淡道:晚膳时候,我去看看。
那侍女立马收住了一半的眼泪,破涕为笑,直冲他行礼道谢,旁边的孟潜山也松了口气似的,眉开眼笑。
所有人都高兴了,唯独江随舟嘴里发苦。
他转过身,加快了脚步,一头扎进了原主的书房。
他一进书房,便把旁人都关在了外头,谁都不让进来。
这一下午,他拿出了自己搞学术时候查证分析史料的本事,把原主书房中的折子和信件全都翻捡了出来。
果不其然,原主虽装出一副闲散王爷的模样,实则和朝中不少大臣私下都有往来。
但是,因着庞绍如今在朝堂里一手遮天,党羽又极多,所以即便能看出原主在朝中苦心经营,但成果依旧不尽如人意,仅拉拢了些散兵游勇,对庞绍来说,根本不成气候。
想必这也是为什么,庞绍一直不屑于动手对付他。
除此之外,江随舟还从账册上,翻到了自家后院的两位夫人。
一个叫徐渡,是江随舟南下到临安后认识的露水姻缘;一个叫顾长筠,是他前两年从青楼里买回来的倌儿。
那徐渡并不受宠,但跟顾长筠关系不错;而原主则极宠顾长筠,每隔几日,定要到他房中去歇,每次进去,还都不让旁人跟着。
除此之外,他府中原还有不少夫人小妾,有自己领回家的,还有同僚送来的。
不过,仅仅几年,就病死的病死、受罚的受罚,最后只剩下了这两人。
江随舟皱了皱眉。
他却是没想到,原主竟是个这般残暴的人。想来府中的下人惧怕他,也是事出有因。
日头一点点移到了天空正中,又一寸寸落下,夕阳斜着透过窗纸,暖融融地照了一室的融金。
孟潜山前来敲门,告诉江随舟,到了晚膳时间了。
江随舟将房中的信件收好,便出了书房,坐上了孟潜山早就备好的歩辇。
去往顾夫人院子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应对。
原主是个断袖,可他却不是,更不会做出对别人的侍妾下手的事虽然这个别人,如今已经是他自己了。
这姓顾的妾室,是青楼中出来的,想必没什么势力。因此,他打算到了之后,任由对方如何哭诉,也只管冷着一张脸,摆出一副被哭烦了的模样,训他几句就拂袖而去。这之后,再借此为由头,装作不喜后宅争斗,冷落了对方,就算把这事揭过去了。
他打算好了,也做下了心理准备,只等对方冲哭了。
可他却没想到,自己学着原主的做派屏退了下人,走进顾长筠的院子、推开他的房门时,看到的竟是这样一番景象。
顾长筠懒洋洋地歪在里间的榻上,一手握着缠着绷带的手腕,正慢悠悠地揉。
在他旁侧,徐渡也在。
见江随舟进来,徐渡起身,抱拳冲他行了一礼。
而那传闻中是个青楼里出来的狐狸精的顾夫人,则一副熟稔却不露半点媚态的模样,起身笑道:今日属下为了找借口见主上一面,可是吃了大苦头那位霍将军,下手真狠。
第9章
绕过那片广阔精巧的园林,便可到王府后宅。大片别致的屋舍被分割成院落,就是王府妾室们所住的地方。
靖王府原是临安一富可敌国的豪绅的住所,整座府宅占地极广,且极为奢华精致。朝廷逃难来此,豪绅生怕自己树大招风保不住性命,便充公了不少财产,将家宅也拱手让人了。
此后,这处便成了靖王府。
靖王不似那豪绅一般几代同堂、人丁兴旺,偌大的宅院根本就住不满。因此,后宅虽屋舍众多,却大多空着,空得太多,年月又久,便有不少屋舍根本无人打理。
角落之中,随着夜幕降临,一座年久失修的院里燃起了几盏残灯。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侍女提着个食盒,跨过门槛便大步走了进来。这主屋并不大,里头的物件也许久无人清扫,一进来,四下都是灰尘,有些呛人。
她嫌弃地皱了皱眉,加快脚步,走到了房中的桌前,将那食盒往桌上重重一放。
饭放在这儿了,主儿自便吧。她语气凉冰冰的,主儿二字又带了几分阴阳怪气,在安静的夜色中极为刺耳。
房中轮椅上的那个人,并没有回应她。
这侍女早看出来了,这人不光是个残废,还是个哑巴。只要旁人别动手碰他,随便人怎么欺负,他都不会有反应的。
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出气筒。
这侍女才入靖王府几个月,好不容易得了个伺候主子的机会。
虽说府上几位都是主子,但区别也大,比如徐夫人那里,就不是好去处。
她早想寻寻门道,想方设法地要顾夫人院里去伺候,却没想到,竟被分给了这个残废。
到这儿来,能讨到什么好儿?就这残废自己,都住在漏风的破房子里呢。
这侍女一肚子的怨,看到那轮椅,便觉得晦气。
见这残废一如既往地不说话,她冷笑了一声,道: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今儿中午你一动手,顾夫人的丫鬟就去王爷那儿告状了。王爷一听,立马便说,今晚要到顾夫人的房中去。
霍无咎一动不动。
那侍女嗓音有些尖锐:你可知顾夫人是什么人?动手打了王爷的心尖尖,你当王爷会放过你?届时王爷要罚,保不齐还要株连我们。我也是晦气,分到这么个破院子便罢了,第一日来,便碰上这样的事。
说完,她冷哼一声,转身便出去了。
一个残废,还要同人动手,真是不自量力。
门被重重摔上。
霍无咎缓缓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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