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记 第8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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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素辩不过他,只得任其施为。

其时风俗,新婚第一夜, 新人需在青庐的新房之中过,而第二日,便要正式搬入王府中的寝居。

所以当他们从太兴宫回到王府,朱雀已命人将东苑收拾好,等待魏王夫妇入住。

阿素原本打定主意是要住在西苑,将她原来的住处收拾做寝室便好,然而李容渊却借着大婚的名义将西苑大修,哄着她搬进东苑,成就如今二人同住的局面。

而此事传扬出去,坊间纷纷议论,魏王爱甚王妃,日日与之同起同卧。

两人也并非第一次同宿,但前世婚后,两人聚少离多,尤其在太兴宫中十天半月也未能见一次,鲜少入今夜夜相伴,阿素无端有些面热。

待入夜,青窈与琥珀为阿素卸下钗环,见沐浴完毕的李容渊迈入房内,顿时恭顺立在一旁。

瑞兽葡萄镜前,美人乌发如瀑,纤腰不盈一握。阿素从镜中看见,李容渊正一瞬不转望着自己,不由羞赧。

她方欲起身,却察觉李容渊已走至身后。只见他俯身,亲手为她取下耳珰。见此情景,青窈与琥珀伺候完洗漱便识趣退下,守在外间。

不一会,内间的烛火便一盏盏熄灭了,红绡帐内隐隐有暧昧声响传出。

青窈与琥珀相视一笑,又与上夜的婢子交代了注意事项,方各自回房。

第二日阿素与李容渊同起,共用了早膳。因有十日婚假,李容渊并不用上朝,也不用办公,倒是难得的两人时光。

上午时分,阿素随李容渊到书房,见他循着牙签取了卷行军图,仔细翻看,自己也在他身边找了一处,命朱雀取了嫁妆的账册,趴着安静细看。

像是对她的乖觉甚为满意,李容渊特意命人端了点心匣子来,里面盛了十六味点心,还有她最爱的水晶奶糕。

只看了半日,阿素便有些头大,嫁过来时耶娘陪了六百万缗的嫁妆,她拿出一部分赏给王府下人们,又单独挑了些稀奇的宝贝给朱雀,其余如何整理入账是一项大工程。

李容渊走到她身后,见她蹙眉,拈了块奶糕喂给她,微笑道:“如今应知当家之难罢。”

阿素阖上账册,咬着奶糕,微微叹了口气。

这一日过得极宁静,待到第三日,便是她归宁醒亲的日子。虽然方离家三日,但她已有些想念耶娘,早早便起床梳洗。

李容渊也极郑重,前日便命人准备了礼单,备了车马。

从丰乐坊到兴道坊需经过闹市,特意为牛车通行设了锦帐,然而喜爱看热闹的西京市民还是围在道路两侧,好奇打量出行的一双璧人。

在兴道坊内下了牛车,阿素远远便望见自家府邸门前森严的戟架,元剑雪迎了出来,仔细将她打量。

阿素笑着唤了声“阿兄?”,元剑雪松开她,望了眼李容渊,带他们入府。

待走入正厅,阿素一下扑到安泰怀中,安泰紧紧搂着她,禁不住流下眼泪来。

元子期揽着安泰,叹道:“高兴的日子,怎么哭了。”

三朝回门,见爱女气色比以往好些,面颊丰润,元子期终于放下心来。

开了宴,安泰与元子期坐在上首,下首左面是元剑雪,右面是李容渊与阿素,五人共尽家宴,前所未有的温馨。

宴后元子期神色郑重,唤李容渊到书房。侍从方退下,他便开门见山道:“要开春了,西征何时开拔?”

望了他片刻,李容渊微笑道:“果然一切都瞒不过岳父大人。”

此前他已暗暗调遣部曲,为西征准备,只待景云帝准奏。

望着窗外萌发的新绿,李容渊叹道:“正如岳父大人所想,如今正是冰川消融,大地回暖。早一分是寒冬,北风凛冽,将士们受不住。而晚一分则是初夏,水草肥美,突厥战马便得了充足的供给。只有在寒雪初融、青黄不接的春天,才能紧紧扼住突厥王庭的喉咙,将其一网打尽。”

见他分析得有条理又极清晰,元子期知道李容渊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不禁微微叹了口气。西征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而他当年的判断,与如今李容渊的如出一辙。只是……

似知元子期所忧,李容渊笃定道:“如今突厥人忙于内讧,不过三月,西征必有结果。”

他声音沉稳,一字一句道:“我定会赶在孩子出生前回来。”

元子期望了他许久,久到李容渊觉得他要出言阻拦自己,却听元子期叹道:“你去罢。”

元子期转过身去,望着那面山河图,轻声道:“到时候,送阿素回来,有我与阿仪照顾她,你也可以心无旁骛。”

这是全力的支持,李容渊深深望着他背影,仿佛第一次真正理解面前这个男人。

之后元子期又唤阿素来书房,父女二人亲亲热热谈了半日。傍晚回到兴道坊时,阿素好奇道:“九哥哥,今日我阿耶与你说了什么?”

李容渊微笑道:“那你要先告诉我,岳父大人都与你说了什么?”

阿素想了想道:“要我答应他三件事。”

李容渊有些惊奇,待再详问,阿素忽然面热,不肯再说。

两人在一起日子过得极快,又过了半月,阿素怀孕已满三月,此时仍旧不怎么显怀,倒是上围涨了一圈,更显得腰细。阿素有些忧心,然而传医正来看,只说一切正常,还隐约提起,于另一件事上,可不至于那么小心翼翼。

阿素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与李容渊真正的亲密,是自她有孕之后都不曾有过,此时医正隐晦提起,不由面热。

而另一面,阿素觉得最近李容渊忙了许多,却怕她忧心,并不与她提起。想起前世,阿素隐隐有个猜测,她需得试一试。

入夜时分,李容渊还在书房读书,烛火忽然明灭,他蓦然抬眸,正见有人推门而入,月下美人肌肤莹莹生光,只着一件白衣,举着一盏莲灯,宽大的衣袖滑下,露出皓白的手腕来。

竟是阿素。

李容渊望着她,顿生玩心,笑道:“如此打扮,不似凡人,而是山精了。”

阿素自然知道他何出此言,顺着他的话道:“我本是昙花精,来报郎君的恩情。”

这是他们曾一同读到过的一个志怪故事,讲书生护下一株昙花,花精化为美貌女子报恩,助书生考上功名,又悄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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