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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您这脚是怎么的了?

老了不中用了,我今儿从茶肆里回来时在路上绊了一跤,大夫说扯着了筋脉,要养个十天半月的。

郑江停闻言忧虑:您一个人住着那如何方便,可有写信给县老爷。

任大爷摆了摆手:不惹这些麻烦,简单的事情我能做,就是日里吃饭麻烦了点儿,我还打算日日让人捎个口信儿,就在你们饭馆儿里吃咧,就是不知你有没有空送过来。

能赚钱的事情,如何会不能,郑江停爽快道:能!也不麻烦你让人捎口信儿,我每餐送过来时您给我说下一餐,也省的别人跑了。

好好,如此再好不过了。任大爷很是高兴:就这么说定了,这到了饭点儿饭馆儿里肯定忙着,你快去,别耽搁了。

郑江停倒也没客气多留,临出去时道:那大爷您保重着身子。

回去时不出所料,饭馆儿里已经团了好些客人了,点了番茄炒蛋的邹筠都给上了,余着的还得他亲自上阵,给客人赔了不是后,他连忙上手做起菜来。

过了几日,郑江停照旧给老爷子送了饭去,老人家以前过了许多苦日子,一日只进两餐,都让他们饭馆儿给包圆了。这次去送饭,郑江停把纤哥儿也一并带上认了认人和路,饭馆儿里到了饭点儿他一个厨子实在走不开,只能让纤哥儿跑一趟了。

任老爷子不是第一次见纤哥儿了,原在饭馆儿里就见过,当是他连同众多食客一样觉着小哥儿生的不凡,跟着猜测两人的关系,时下瞧着两人肩并肩的,全然是夫妻样了。

郑江停高大英俊,为人也不错,他原还想着给孙侄女儿物色一二,时下却是可惜了,他夸赞了一句:小郑踏实肯干,夫郎也寻的好。

郑江停对于这些误会,解释的都有些麻木了,饭馆儿里说两人是夫妻的,已经快赶上问番茄是什么的数量了,他无奈解释:不是夫郎,是弟弟。以后就让纤哥儿给您老送饭菜来,我带他来走一趟,让您混个眼熟。

任老爷子大起大落,人还有些糊涂,路过的邻居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爷子,今儿饭馆儿又给您送饭了,吃的是啥啊?

鱼香肉丝盖饭。

我老远就闻着香味儿了,咱家那两个小的早就想去街尾饭馆儿去尝尝鲜,我正说着今儿晚饭带两个去咧。这话既是对老爷子说的,也是对郑江停两人说的。

这条民巷里多是生意人,铺子大多在旺民街上,生活条件普遍还不错,隔三差就能下馆子,既是说下馆子那多半就会去,不似青梧巷里的街坊,说说也就是说说了。

郑江停热情的招呼了人,随后才同纤哥儿离开。

他一边走一边道:这些日子同任老大爷送饭,我忽然觉着光靠着饭馆儿里的生意也不行,还能把生意扩展一下。

楚纤不明所以:如何扩展?也不是人人都会像郑老大爷一样独居又伤了脚。

也不单是要像郑老大爷这样的才能送饭啊。

郑江停未全然把话说完,心里有了些谱儿。

次日,他在午饭前把菜单上有的盖饭都小炒了几份,交待邹筠和纤哥儿道:待会儿我出去一趟,若是有客人来,点了盖饭你们直接添了菜上就是,若是点别的菜,就告诉客人暂且不行,愿意等就随其等着,不愿等的也不留。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郑江停提着两个一早准备好的食盒往外走:扩展生意去。

邹筠叹了句:这孩子。

郑江停顺着旺民街出去,虽至饭点儿,一路上的铺子却都开着,开铺面儿的人整日都离不得铺子,只怕前脚走了后脚客人来错开丢了一桩生意,午时的一餐饭就成了问题,郑江停打过这些掌柜的主意,后头却发现每日到了时辰,人家里头都会送饭食来,轮不到他来操心,捡漏倒是能捡到两个,但是不多。

他念着的还是码头,这码头上每日都有大批的人卸货装货,人流量大,做的又是体力活儿,饭菜卖出去应当不成问题。

缙延河上码头边,这当儿正停靠着两艘大船,一艘正在上货,一艘卸货,时至午时,货搬运的差不多了,一群赤着膀子的男人在甲板上滞留,三五几个肩头挂着衣衫往码头上走。

郑江停抓着机会,沿着码头边,边走边吆喝:盖饭,盖饭!热腾腾新出锅的盖饭!汁水旺嘞米饭足!

方才吆喝了一声,还没拉着客,倒是让他先撞见了个熟人。

第23章

五十文,数清楚些,离了手差上数目可别来这儿闹腾啊。

码头边上一群赤膊男子正围成一圈,里头是个长衫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个账簿。

郑江停离的远,虽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可瞧着人一身汗淋淋的男子从人群里出来都在清点银子,大抵也猜了出来是在结账。

他瞧着其中有个体格儿偏瘦的男子正用搭在肩膀上的汗巾擦脸,面容十分熟悉,细细一看,竟是富月斋的张赋。

在富月斋上工时,这小子时常在他手底下打杂,很多酒楼里的弯弯绕绕还都是他告知的,一来二去两人混的挺熟的。

他记得张赋对外话不多,虽然在富月斋里默默无闻,但手脚勤俭,很少被管事的训话,不知差事儿干的好好的,如何忽然来码头干体力活儿了。

张赋,我就说你不适合来码头干这些卖力的活计,这口饭可不是谁都能来吃的。你说你在大酒楼里当伙计多好,银子稳稳当当儿的拿,咋就不好好把握着。

郑江停正想上前去同张赋打声招呼,忽的上来个方脸愣头青猛的勾着了张赋的肩膀。

两人瞧着年纪相仿,不过愣头青脸黑黢黢的,不如张赋清秀,愣头青也不顾张赋的脸色一直大着舌头说话:俺娘还老夸你有本事能在大酒楼里干轻巧活计,这不,还是来码头了。对了,你娘怎么样了,听俺娘说年前就得了咳嗽病,现在还没好,这病到底能不能治啊?

咱隔壁巷子的老于,那个跛子,你记得吧,前儿就是老咳嗽,咳着咳着就来了口血,时下家里都摆过丧

听到这儿一直未曾开口的张赋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楞头青被张赋的态度惊在了原地:我能有啥意思,不就是关心你娘两句嘛?你横什么!

我娘就是年前染了些风寒,很快就好了,不劳你费心!

谁风寒那么久不好,我看可别是痨病!谁他娘的要费你的心,有本事就别求着我给你介绍码头的差事儿。楞头青把肩膀上的汗巾一甩,手臂捅进衣袖里,嘀咕了一句后不理会张赋,大着步子就去了。

郑江停老远瞧着张赋垂着的手骤然间捏成了拳头,怕人冲动上前给愣头青一拳头,到时候龃龉恶化,事态就更严重了,他赶忙喊了一声:张赋,你怎么在这儿?

前头的人闻言回过头,捏紧的拳头松了开,几步迎了过来:郑师傅。

人走近了,郑江停才看见张赋略微单薄的肩膀上有一大片红印子,码头上的货物重,一袋子货物大几十斤压在肩膀上辗转,若是体力不济,很容易闪着腰身,损到筋骨,张赋这种显然就是才来码头不久,否则肩背也不会留下很明显的淤痕。

你这是怎么了,如何来码头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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