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第394节(1 / 2)
玉娘如今也已得了诰命,服饰妆容尽皆与当年当垆卖葫芦鸡是大有不同,因为苏油是王家的大恩人,丝毫不见外,挺着大肚子,笑吟吟地看着同样不见外,正对着葫芦鸡狂咬的苏油:“恩公吃慢些,一会儿再包几个回去,这些妇人家事,怎么还劳你来动问?”
苏油抬起头,眼睛一瞪:“什么妇人家事?那是我的娃!”
玉娘噗嗤一笑:“是是是……”
苏油又道:“你也被王子茂给教坏了,他要瞎叫恩公那是他的事,你就叫我明润就好。”
王文郁连字都没有,这个字还是苏油给取的。
玉娘似乎想到了当年的事情,有些感动,捏着巾帕的手紧了紧,稳定了一下心神:“县君的体质,那是极好,玉局观天师府的丹丸效验非常,我都不明白你到底担心个啥。”
苏油立刻郑重点头:“对对对,这个提醒非常及时,等我记上……”
说完擦了手,从书包里翻出笔记本开始写,嘴里还在念叨:“不能靠近化学实验室……不能再进行化学实验,药物试验……不能去给人看病……”
停下笔望着屋顶想了想:“最后一条怕是不行……”
然后又低头,将这条划掉,继续狂写:“城中营中,各处大行卫生条例。伤兵营,慈济院,举子仓,尤须严责,此事转渭州知州蔡挺责办!急令!”
写完后取过印来盖了,打开文具盒,取出铜皮尺压着撕下来,对门外大喊:“小七哥!立刻把这个拿去知州衙门!少爷要将渭州搞成眉山那样的文明卫生城市!”
说完站起身来:“事情还多,接下来就该播麦了,年前我还得和张山长一起去趟西京,拜访司马学士,别别别……你有身子,就别起身了。”
司马光带着资治通鉴书局的人在洛阳写书,从台谏之位上退下来后,从此片言不及朝政,真做到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当然内心中积压的愤懑,是可想而知的。
如今的独乐园还没修起来,苏油决定过来争取这个订单。
苏轼给司马光的信里也劝他,五亩地的小居所,与其身份影响力不匹配,听闻洛阳西边有一处二十亩地的地方,建议司马光买下来。
苏油到来,司马光带着邵雍,书局帮办,在门口迎接。
经过共同巡河之旅,司马光对苏油也开始看重,满朝堂如苏油这个岁数的人,能入司马光青眼的就一个。
见到苏油由仆人带着远远行来,司马光就对邵雍说道:“看罢,这就是大宋未来的宰执。”
邵雍摇头:“我替此子批过命格,君实,你小瞧他了。”
司马光悚然:“尧夫不可胡言乱语。”
邵雍笑道:“君实想哪里去了,此子仁性天生,为上品之人,我说的是……”
说完伸手朝北边一指。
司马光顿时会意:“幽云?”
邵雍笑而不答。
第五百八十四章 游说
邵雍看人分三品,上品之人,不教而善;中品之人,教而后善;下品之人,教而不善。
老仆领着苏油和张载过来了:“秀才,小苏探花和张山长给你带来了。”
苏油扭头看了一眼老仆,还敢管司马大佬叫秀才?这老仆也太嚣张了吧?!
几人坐定,司马光与苏油介绍:“这是安乐先生,明润你见礼罢。”
邵雍是当今《周易》象数派第一大拿,以运会推世,也颇神奇。
和蜀学的基础相似,都是数,但是却走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一派结合象图,走向了客观唯心,一派伴随理工,走向了客观唯物。
但是蜀学的客观唯物是自然之理,精神之理则是走向格物正心,到此又和邵雍“殊途同归”了。
起点和终点都一样,不过道路却不相同,这里边值得讨论探究的东西太多了。
四人坐而论道,邵雍和苏油词锋激烈,司马光和张载从旁助攻,转眼便过了午时。
老仆又来了:“秀才们靠说书饱肚的?菜都要凉了!”
司马光哈哈大笑:“这是我家老仆人,当年我还是秀才时,常常因读书忘记吃饭,叔父便派他来监督我饮食起居。走吧,今日论道,可真是让人心神大快,正是‘今日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邵雍对苏油异常欣赏,并不是因为苏油今天展示了蜀学一派的光彩。
他的门生故旧都是保守派,王安石上台后,那些人纷纷投劾而去,邵雍批评他们:“正贤者当尽力之时。新法固严,能宽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矣。投劾何益也?”
知易而行难。
苏油能够身体力行,比他在林下空言更加难能可贵,这才是邵雍真正高看苏油的地方。
大宋士大夫勋贵,有一家算一家,没有一家饮食能让苏油满意的。
和王安石一样,要求司马光注意饮食之道,那是想多了。
苏油估计搞不好这几道“家乡土菜”,就是出自刚刚那老仆之手。
盐下的贼重!还是少吃菜多干饭的路数!
而且还是麦饭!
勉强吃了个半饱,饭菜撤下去,苏油就不禁摇头:“不知道贪吃这条,今后会不会成为御史弹劾我的罪名。也不知道会不会传出我家厨房侍婢只会切葱花的言论。”
邵雍笑道:“贪吃就不会节用,不会节用就会追求侈欲,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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