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暗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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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八街九陌、夜色斑斓。平福坊亦是软香红土、莺歌燕舞、不绝如缕。谪仙楼居于道左,傍水而建,碧瓦朱檐,叁重楼宇,占尽长安风流。而该酒楼最绝之处乃一赏月回廊。

程靖寒穿过花木扶疏的庭院,缓缓拾级而上,由小厮领着进了揽月阁。

阁中两男子正懒坐着,一着青色,另一着玉色,悠悠品着竹叶青,听着珠帘后的湘竹抚琴,倒让这绮丽之所平添几分清雅。

“郎君——”两人见了他,起身作叉手礼。程靖寒笑了笑,撩袍坐下。

“杜郎端的会享受,每每都爱这风月绝佳之地。”青衣男子揶揄道。程靖寒轻笑一声,默默饮下一杯。

“哈哈——”着玉色长衫的杜放抚掌大笑,也不分辩。他举着白釉杯,朗声道:“来,不才先敬您一杯!”

他又饮一杯。

“都说这秋夕之月要翌日来赏。只是吾看这月色虽好,郎君的脸色却差。”杜放搁了酒盏,递了个眼色。

“杜郎酒壶中空,奴去给郎君续酒。”湘竹离了琴凳,踩着碎步留下他们叁人独处。

程靖寒神色不豫,他起身推开阁内门扉,信步踱至回廊之上。探出廊檐,月光倾泄而下,与河中倒影成双。

“郎君有何心事,我猜不着。但君心有鸿鹄,吾心往之。”杜放紧随其后,手扶上朱红阑干。

“杜兄,我看吾应把我的字让给你。君不若叫杜向之罢。”岳平秋的声音从阁内传出。

“少来打趣我。”

“吾有宏愿,奈何时运不济。倒不如杜郎,乐得逍遥。”程靖寒盯着天边圆月,悠悠开口,“吾倒是真心实意期望汝能入仕,至少保得一方清明。”

杜放摆摆手:“哎,小可不才。不过向之天资聪颖、彻夜苦读,来日春闱必能一举得名,以后他怕是连正眼都不会瞧我啰。”

岳平秋不禁逗,登时红了脸。

“这样也好,以后我们一明一暗,你方唱罢我登场。”杜放说着径自唱了起来,“对了,最近城中胡人来往频繁,于西市开了数家酒肆,生意兴隆得很,那里的胡姬也颇有滋味……”

“嗯哼!”成日没个正经,岳平秋尴尬地打断了他。

程靖寒想到一出关窍,他侧头问道:“舒达此人如何?”

两人目光交接处,竟有了一瞬的沉默。

“勃勃可汗第二子,手段非常,必要忌之惮之,以防来日之祸。”

他的心沉沉而落,眼下的歌舞升平,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自郎君回京,底下暗流涌动。吾搜罗了不少情报。”杜放轻声话道。两人回身进了阁。

“你且细细道来。”程靖寒剑眉微动,手搭在膝上,神色反倒较此前闲适了些。

影影绰绰的烛光下,叁人絮絮交谈着。

“咕咕”,躺在阁中的雁儿听着外面的鹧鸪叫声,警觉地翻身而起。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越入她房中。

“阿布多!”雁儿贴着墙,将他拖于暗处。

他穿着夜行衣,遮着面容,若不仔细,一时认不出此人是塔伦。

“我奉主子之命,来给你解药。”他掏出一檀木小盒,塞在她手上。

雁儿缓缓打开匣盒,一颗珍珠模样的赤色药丸静静地躺着。她拈起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主子让你伺机接近叁皇子。他说你好好做事,他必不会亏了你。”雁儿沉默着,眼眸有一瞬的黯淡。

塔伦说完舒达的旨意,瞬时换了柔和的语气。

“你还好吗?一切顺遂吗?”

雁儿点点头。

“我其实……很担心你。”他黝黑的面庞上有了一份忧色,“你进了长安,命就悬在这里了。我倒是想替你来,可是主子不让。”

“你一个男子,还是赤族人,自然不及我们方便。”

“对了,长安西市有家酒肆,若你有事,可去那里寻人。”他附耳详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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