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观察笔记 第11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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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一点吧,我还有一样吃的要给你。”

说完朝合玉看去,合玉会意道:“是,奴婢这就替姑姑去取。”

邓瑛低头咬了一口饼,饼是用白面和油摊的,一咬酥皮便粉了,邓瑛忙伸手接住饼屑。

杨婉笑道:“你吃个东西也这么仔细。”

邓瑛道:“你给我的,不想掉了。”

正说着,合玉取来了麻糖,杨婉接过来递到邓瑛手中。

“用你给我的钱买的,我买了三包,我自己留了一包,给了殿下一包,这包给你。”

“婉婉你爱吃甜的东西吗?”

“以前不喜欢,但现在很喜欢,生活就是要甜甜的。”

说着踮起脚,用手沾了沾邓瑛嘴唇上的饼屑,“回去吧,殿下今日不太舒服,我就不出承乾宫了,我明日备一些东西,嗯……药,衣物褥子什么的,给阁老带去。”

邓瑛道:“婉婉,银钱够使吗?”

杨婉笑道:“你放心,清波馆经营地很好,以后你想吃什么,穿什么,我都给你买。”

“我不要。”

他一本正经地拒绝杨婉,那模样憨得有些可爱。

杨婉迎着晚风望向他,“邓小瑛,每日坚果要吃,麻糖也要吃,面也要吃,跟我在一块,就是吃吃喝喝的,不管有没有钱,不管别人怎么对我们,我就是要该吃吃该喝喝,花钱治病,好好养生,我赌你能活一百岁。”

她说完冲邓瑛比了一个“一”。

“我回去了,才上了药,你一定要慢点走。”

——

过了二月二,天气开始回暖。会试在即,各省应考的举人汇聚京城。

东公街后面的昌和巷一向都是考生落脚的地方,此时各个客栈都是人满为患,礼部不得已,只得向皇帝奏请,在鼓楼后面临时搭建棚舍,供迟来的考生临时租住。

滁山和湖澹两个书院的考生,大多都住进了棚舍。

虽然还在二月,棚舍里的气味却不大好闻,考生们都坐在外面的场院里温书,有几个人从考市回来,一脸失落地说道:“今年怪啊,这考市上竟没什么人。”

“听说清波馆把那书经生意做到昌和巷的客栈里去了,考市自然就冷了。”

“据说宽勤堂今年储的墨不多,都留着印那些哥儿姐儿看得绘本去了。”

“难怪,我说怎么就清波馆一家热闹呢。”

场院里的人道:“也怪我们进京晚了些,不然也能在客栈里安安心心温书。”

“安心温书?今年就算安心温书,我看也没什么意思。”

众人抬起头,见说话的是周慕义。

“白阁老住持了十年的会试,如今在厂狱里受尽折磨,今年的两位总裁(1)一个在外头喊阉人干爹,一个是从浙江上来的,在我们老家官声极差,也是走通了司礼监的门路,地方上上了那么多折子弹劾,都没弹劾得了他。如今这二人坐镇,我等清贫,能与这京城权贵之后,争得了多少。”

一席话,说得众人握书沉默,人群中忽有一人道:“君父目障,纵阉狗当道……”

此话一出,忽见场院前站出一队锦衣卫,其中一个校尉抬手朝众指道:

“将才那句话,是谁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1)中和节:二月二的别称。

(2)总裁:主考官的说法。线下很久的男二要回来了。

第102章 江风寒露(九) 待罪之人无尊严可言,……

二月的春风尚干冷得很,吹得棚屋上的蓬草四处飞扬。

满地扬尘,迷人眼目,锦衣的校尉抹了一把脸,又喝了一声,“都不认是吧……”

他说着,手指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周慕义脸上,“来人,把这个绑了,带走。”

“凭什么带我走!”

周慕义不肯就范,扭动着胳膊拼命地挣扎,周围人见此也拥了上去,“是啊!凭什么带他走!”

这些读书人都是地方上来的,大多是头一次进京城,也是头一次与锦衣卫交锋,皆不知道明哲保身,反而与锦衣卫对抗起来。他们都是有口舌之能的人,一抗辩起来就收不住了,难免吐出些不当的言论,锦衣卫哪里跟他们斗这一门子的嘴,拿捏这些口舌上的错处,一气儿拿了十三人,用绳子挨着挨着绑在一起,像牵牲口似地押出了场院。

东公街上来往的行人考生皆看到了这一幕,敢怒不敢言地退在街道两边指指点点。

翰林院里一个已经致仕的老翰林看到这些学生狼狈的模样,心痛难当,拄着杖,独自一人颤巍巍地拦在锦衣卫面前,“上差们啊,他们都是功名的人,士可杀不可辱,绑不得啊!绑不得啊!”

周慕义高声道:“老先生,您的拳拳之义,学生们都明白,您且回去吧,我等空有一腔热血,奈何君耳不聪,君目不明!他日周丛山周先生在午门受死,今日我等又被这般羞辱,实……”

“你给我住口!住口!”

老翰林抬起自己的竹杖朝周慕义的身上挥去,却被锦衣卫一把推开,他脚下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手肘和手掌顿时磕出了血,人群一时没有人敢上前去扶。

老翰林挣扎了很久都没能自己站起来。

“老大人,磕着哪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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