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 第7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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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姓李的管家是如何死的么?”

“轰隆”一声如雷在耳,杨氏浑身僵硬,“你”了好半响,却半个字未能宣之于口。

“此事只我知晓,母亲留着这点体面,安生过下半辈子即可,虞锦和楚澜,都不劳您费心。”

沈却的声音一如既往平稳低沉,似是在说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甚至并未有任何埋怨的情绪,也没多停留让杨氏难堪,很快便阔步行往琅苑。

他步子很稳,眸色也很暗。

其实,他年幼时方知母亲要改嫁一事,也曾偷偷哭着去攥杨氏的衣袖,祈求她留下。

后来也不是没有过怪罪和怨恨,但日子长了,那几年垚南的兵荒马乱磨平了他的性子,生离死别面前,好似其余一切,都成了没那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脚步忽顿,似是想起什么。

沈却道:“明日你去催一催钦天监,让他们把虞时也和永安郡主的婚事早些定下。”

段荣“啊”了声,不知怎就扯到虞大公子的婚事,且就是要催,也该催催王爷自己的啊,催大舅子的算什么?

可段荣心下腹诽,嘴上却应得极快,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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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沈宅祠堂一片阒静,只老太君手中那串佛珠时不时发出些“哒哒”的声响,几人立在一众排位前,饶是素来闹腾的楚澜,都异常端正。

以老太君为先,依次上香。

只是中途杨氏没拿稳木香,险些叫烟灰烫伤手背,耽搁了些时辰,其余一切都顺当。

沈却陪老太君用过午膳后,便进了书房。

荆州剿匪一事大致已规划妥当,前几日因过六礼耽搁了不少要务,这两日反而忙得不见天日。

男人捏了捏眉心,面露倦态,修长的手指搭在那只靛蓝色药囊上,指腹捻着如意络子。

元钰清指尖点着荆州舆图,又摁了摁干涩疼痛的嗓子,作为南祁王府重金供养的谋士,主子不歇息,他自也没有歇息的道理。

两个人都陷入沉思的静默。

元钰清瞥了眼锃亮的弯月,倏地拐了话头,道:“顺利的话,荆州剿匪应不出三月,只怕要耽搁小年,王爷婚期可有眉目了?”

沈却挪开摁着眉心的指骨,“尚未。”

元钰清颔首,不知想起什么,面带笑意道:“王爷素来与女子相与不多,若是有需了解的,延之定知无不言,这男女的相处之道也委实算得一门学问,真真要学习起来,也——”

“不必。”沈却面无神色地打断他,“本王不用你教。”

元钰清:“……”

不知是不是元钰清花了眼,竟从他那冷静自持的面上窥得了丝游刃有余的轻蔑,不及细看,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

是小厮提着食盒来。

小厮垂着头,动作有些生硬,打开食盒时盒盖甚至还无意滑了半截,呈出的是一碗面,道:“老太君忧心王爷晚膳未能果腹,只是竟不知元先生也在,小的这就命人——”

“不必了。”沈却停顿数刻,说:“他不饿。”

元钰清怔了怔,他怎么就不饿了?

沈却理直气壮地下了逐客令:“其余事项明日再议,退下吧。”

元钰清莫名其妙地瞧了他一眼,三步一回头地离开,心里腹诽:王爷何时变得这般小气,莫不是还怕他要分一半面食不成?竟如此护食。

房门阖上的一瞬,男人执筷吃面。

面显然有些坨了,不过因事先盛了许多汤汁的原因,也没太大影响。

他挑起细面,道:“你不走?”

小厮稍怔,忙收好食盒,“小的告——唔!”

虞锦后腰带被一道不轻不重的力道勾了勾,瞬间往后跌退了好几步,扶住座椅扶手才堪堪站稳,她弯腰站定,恰就撞上男人那双看破一切的眸子,不由瞪大了眼,默了半响。

“我——”她讪讪一笑,随即抿了下唇。

沈却松开勾住她腰带的手,看了眼这碗面,嘴角很浅地轻扬了下,“这身衣裳哪来的?”

虞锦站直,抻了抻袖口,有些尴尬地低声说:“楚澜给我的,我等了很久,见面要坨了,才不得已打断王爷与元先生议事。”

虞锦素来就是个很能消化窘境的人,被戳穿的窘迫只维持了短短一瞬,便兀自落座在适才元钰清的位置,说:“我知晓今日是什么日子,虽不能大办生辰,但一碗长寿面还是吃得,想来老王爷疼爱王爷,也不会怪罪的。”

她说话时就看着沈却,一双眸子在微弱的烛火里似会发光一般,亮闪闪的,往前推了推瓷碗,道:“面要凉了。”

沈却望着她,倏地顿住,眼前不自觉浮出另一番景象。

眼前的人与许多年前捧着满怀珍宝要给沈离征的小公主太像了,那一腔孤勇无畏,似是复刻来的一般。

她们似都不知自己呈上的东西何其珍贵,还笑意盈盈的,浑然不知畏惧。

如天边暖煦,满心赤忱。

其实,虞锦今夜本不该亲自前来,大可将食盒托楚澜送来便好,可她又实在想瞧见南祁王那一脸感动的模样,再三思忖后,便悄悄混进了琅苑。

可眼下沈却那张俊脸上不仅感激涕零的神情,反而出神地停滞不动。

虞锦眉心微蹙,难不成是这面放久了,口感奇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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