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凝结 part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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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必要爬楼梯。

「为了相遇。」

她说了个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什么?」

我有些困惑。

她并没有回答我的疑惑点:「那你又为什么这个时间会出现在这里?」

闻言,我沉默,我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我脸上有东西吗?」

我看她随我沉默,但视线久久不曾离开我的脸。

「没事。」

她轻笑。

「黎明!」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穿透我们的对话,其中还伴随着救护车的声音。

「是妈妈,还有救护车。」

学姊解释道。

「是吗?那我走了。」

我背起书包。

「我还没问你名字呢?回答才能离开喔!这是学姐的命令。」

她盯着我。

我愣了一下:「玦瑛,江玦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的不是我的名。

十二、

「妈,怎么了吗?」

真诺接起手机朝校门口走去。

年轻女子的声音从话筒传来:「今天放学直接到医院来吧!你姊又跌倒了。」

真诺从声音推断,断定没受到什么致命的伤,于是松了口气:「知道了。」他按下红键。

真诺步入医院,白色的墙,白色的医师袍,浓厚的药水味,他童年的记忆大致和这样的空间脱离不了关係。纵使姊姊只是轻度的玻璃娃娃,却重度缺乏自知之明,明明绝对不能受伤,却始终不改迷糊的个性,导致几度濒临生死边缘。

真诺踏入病房中,看着从病床上弹起来的姊姊:「姊姊,别起来啊!」他蹙眉。

「带来了吗?」

她的迫切神情彷彿什么事都没发生。

「噯!这里。」

真诺举起手中的那盒素描铅笔,是他方才绕回家拿的。

「话说你不是受伤了吗?还画。」

真诺嘴里嘟噥着。

「惯用手没事就能画。」

姊姊吐舌,活像个孩子。

「真诺,你先看着姊姊,我回家一趟。」

真诺目送母亲离开,拉了张椅子坐下。

「这次是在哪跌倒的?」

他看着姊姊匆匆打开黄皮的素描簿,唯恐忘了什么。

「学校楼梯间。」

姊姊专心画着她的图。

「学校?」

真诺有些讶异,他没想到距离这么近。

「什么时候?」

真诺追问。

「放学后。」

姊姊匆匆回话。

果然,那时自己也在附近才对,真诺想着。

「是谁救你?」

真诺回神,发觉她的注意力已不再自己身上,他不再说话,因为她也不会听进去。反正问题很快就会得到解答,他明白。

大概两个多鐘头的时间,真诺写着作业,一旁悄然无声。

「完成了。」

姊姊突然大叫。

「这次画的是谁?」

真诺一手撑着头。

「那个帮我叫妈妈,还有救护车的人。」

姐姐嘻笑着。

「男的?」

真诺放下原子笔。

姊姊摇了摇头:「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真诺沉默了下,而后一脸狐疑:「能在看到你受伤,还不逃跑的女生应该不存在地球。」

「拜託你别一脸认真的说这么过分的话好不好!」姊姊脸颊鼓起,像隻河豚,但随即表情柔和起来:「不过,也是啦!从她的外表一点也看不出她的勇气。她超冷静的!」

「是是。」

真诺无语的听着姊姊霹靂啪啦说着女孩的英雄事蹟。

「对了!她跟你同年纪喔!说不定真诺也认识。」

突然话题又转回真诺身上,姊姊将黄皮素描本递至真诺面前。

真诺接过素描簿,顏面神经瞬间僵硬,他瞪大双眼盯着画中的女性:「姊,这个人有没有说过她的名字?」他双手开始颤抖,眼下这个人分明是大家口中不存在的人。

「玦瑛。」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不对!玦瑛他应该是男孩子。」

滑过墨线的指间轻颤,连带掌心渗出汗水。

「说什么傻话!她是女孩,千真万确。」

现在到底是怎样?玦瑛是男生,也是女生?所以玥瓔根本就是是玦瑛吧?那又为什么班上同学要隐瞒事实?玥瓔的存在与否依然无解,越是深入探究,人也就陷的越深,这下真诺的脑袋乱成一团。

「这个女生真让人伤脑筋。」

姊姊脸上透出哀伤的神情。

「怎么说?」

真诺有些心不在焉。

「她死了。」

姊姊以平淡的口气说着,反倒真诺如同刚受完恶梦洗礼而惊醒。

「什么?」

他惊叫。

「别大惊小怪,又不是真的死了,我指她的眼神。」

姊姊的模样变得有如受惊的小猫。

「那请你把话讲清楚,不要省略这么多!」

他大叫。

隔壁病床的人瞪了真诺一眼:「安静点!从刚才就吵吵闹闹的。」

真诺顺着姊姊的视线看去,姊姊的手停留在纸上,似乎正思索着什么。

「这女的很危险,说不正常也不为过。总之,别触犯她的禁忌。」姊姊嘴里说着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话:「她大概快死了。我猜。」姊姊收起本子。

没过多久,真诺的母亲回来了,而真诺离开医院。

十三、

姊姊的直觉向来准确,以真诺爱管间事的个性,他无法置之不理。刚回家,书包随地一扔,他将头部埋入枕中。

「我在作梦?我在作梦。我在作梦!」他喃喃自语,「乾脆明天问问玦瑛算了。」

那夜,真诺做了梦。

梦中,玥瓔和玦瑛面对面站着,彷若一个人从镜中看自己般,只是他们的表情截然不同,展露笑容的是玦瑛,面露愁容的是玥瓔。

「玦瑛。」他轻唤其中一人的名。诡譎的事发生了,两张脸同时回过头,接着,表情变得一致──面无表情。

他清醒,回头看向时鐘,凌晨一点,他又倒头睡去。

他又做了另一个梦,场景不同,却是个熟悉的梦,是他搬到这个城市后,夜半经常梦见的过去。

真诺坐在一辆车里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那是他现在居住的城市。坐在一旁的母亲,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在变换号志之际,真诺听见惨叫声,环顾四周,视线止于三公尺前的斑马线上,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孩子抱着一个一动也不动的人儿。一时之间尚未釐清思绪,正打算仔细观察,一隻手从旁而来,遮住视野。

「别看。」

眼前漆黑一片,四周只剩下声音,一个听来像呼唤,小孩嘶哑哀凄的叫声。

真诺又一次惊醒。

十四、

回到家后,我将书包弃置一旁,走到你的书桌前,木然注视着我和你的合照,另一方面我又思索着:为什么当那个学姊问起名字时,我回答的却是你的名字?

「玦瑛。」

指尖滑过相框的玻璃面,拉开椅子坐下。

我翻开摆在桌上白色封皮右上角还写了一个数字二的日记本,翻到三年前的今天好确认我的确重现了时间。

日记中的一段是这么写着的:

今天我在地上发现了一个破碎的娃娃,就在一个平常没什么人经过的楼梯间。娃娃好像在找人救她,不断地製造声响,走近一看,是个年纪比我小的女孩,看制服是同校国中部的学生,难怪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告诉我是不小心跌倒的。她的模样整个是惨不忍睹,尤其是那扭曲的不自然的手脚。总之我打了电话叫救护车,等待之馀我们聊了一下,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她说是有事要到美术教室一趟,跑太急才会滑倒,我想大概是为了那张画吧!离开之前她问了我的名字,我回答:「玦瑛。」让她知道也无妨,反正不会再碰面了。

日记上寥寥数语却都是实际发生眼前的事。话说回来我昨天好像也读了日记。如此一来就能解释我见到她时的冷静,我之所以回答你的名字,我的行为全被日记左右。

身体无意识寒冷起来,冷汗直流。三年后的今天学姊为何会在同一地跌倒根本无关紧要,三年前的一切的确如实重复了!

学姊手脚扭曲的画面浮现脑海:「娃娃碎了。」我嘴里唸着。

哥哥倒地的模样与学姊的幻影重叠:「哥哥也破碎了。」一滴泪滑落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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