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凝结 part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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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阶段真诺仍确信玥瓔是存在的。不存在的是玦瑛才对!什么在哪里?不就是你吗?他想着。

「你……。」

真诺话才正要出口,玦瑛一个箭步走向他,真诺下意识后退,不料,撞上身后的桌子,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

玦瑛从容蹲在他面前:「你想说什么?」话语一字一句如蛇般袭向他,真诺的话梗在侯头。

「我再问一次,她在哪?」

玦瑛两手伸向真诺,冷不防的掐住他的颈子,力道不像在开玩笑,女孩子的力气怎么可能这么大!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

真诺的手紧扣着玦瑛的手腕,设法让他松手,但这远比他想像更要来的困难。他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说不定玥瓔和玦瑛是不同人,眼前这位也许是个男孩,但……。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玦瑛的手在听到话语时松懈下来。

「就在我面前,玥瓔就是你!」

真诺说出了违心之论。

玦瑛顿时双眼圆睁,双手完全松开,真诺打算乘隙脱逃。玦瑛突然冷笑起来,双瞳因未透入光线而形成无底洞,真诺注意到玦瑛袖里藏了某样东西,而那样东西因反射了窗外渗入的阳光而闪闪发亮。

喀喀喀……。

真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早已被玦瑛以美工刀抵住颈部:「还没说完,怎能让你先离开呢?」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係?不只长相一样,还一个出现另一个就消失。而且你不是说她死了吗?那为什么还对她那么执着?该不会她其实根本没死?」

真诺动弹不得,一面感受着刀锋的冷冽,一面费力呼吸着。

「我们是双胞胎兄妹啊!看不出来吗?」玦瑛嘲讽地说着:「至于为什么我出现她就消失,那是因为她没办法出现在我面前。」

「我在看到那傢伙几年前意外活下来后,我就按捺不住想杀了她的慾望。明明什么都知道,还假装天真无邪的模样靠近我,不断加深我的罪孽。」

玦瑛的脸因痛苦而扭曲。

「终于就在三年前,我如愿以偿,在马路上推了她一把,让她撞上车辆,然后她就一动也不动了。她死了,那个触感我可是难以忘怀呢!她躺在地上,睁大圆滚滚的眼睛一脸讶异注视着我,她到死也没料到会被自己的至亲杀了吧!」

他冷冷笑着,真诺冷汗直流,怀疑着眼前这个人为何能笑着说出如此恐怖的话。

「她什么也没做啊!为什么她只是接近你就杀她?这根本不构成理由!」

真诺面有惧色,却说着连他自己都感到讶异的话。

「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多话,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她在哪?」

他的眼神将真诺整个「看穿」。

「只问我也未免太不公平,张沁楠、徐魅华和李悠静这三个人都知道玥瓔,不是吗?还有,这位仁兄,冷静点,你这可是犯罪。」

真诺的背脊靠着冰冷的地面。该不会玦瑛也是用这种方法胁迫班上同学?不对,他那么受欢迎,他思索着。

「那是……。」

玦瑛一步步逼近,眼看真诺性命难保。

喀一声,教室门把被人转开。

得救了。

真握松一口气,打算起身。

「你为什会在这里?」

玦瑛起身,冰冷的视线望向门口。

「回自己教室,有错吗?」

那是徐魅华的声音,真诺依然坐于地面,犹豫着要不要起身。

「没有。」

玦瑛淡淡回了一句,走到座位旁背起书包离开教室。

「感谢我吧!我差一点明天看不到你了。」

不知何时魅华现身眼前,真诺呆愣注视着她。

「不是说过了?早点回家。」

魅华的笑容中带点苦涩,离开时,真诺仍坐在地上。

真诺算是个后知后觉者,事后回想起来才发觉自己险些丢了性命。

「那个傢伙很危险。」

真诺怀着恐惧打开家门,这才想起根本没人在家。

恐惧尚未平復,他的双手仍颤抖着,当刀子架在脖子上的那刻,真诺相信玦瑛会当真把他杀了,玦瑛的神情是认真的,而且他都说自己杀了玥瓔,多死一人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但是真诺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如此急切地寻找玥瓔。

真诺觉得此刻无法独自待在家中,于是锁上家门,立刻奔向医院。

敲了房门两声,无人回应。

「姊。我进来囉!」

他转开门把。

「没人在?是去检查了吗?」

他碎念着,拉开椅子坐下。

真诺无聊四处张望转移注意力。约莫一分鐘后,视线停留在床头的黄皮素描簿,正是那天用来绘製玦瑛的簿子。

「说什么傻话!她是个女孩。」姊姊的话语略过脑海。

「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真诺拿起床头的素描簿。

本子中,一页页描绘着不同人的脸,每张对真诺而言都十分陌生,当然他相信姊姊也只跟他们打过一次照面。那是某一日姊姊的突发奇想,她画下了救命恩人的脸,还在真诺面前宣布要将这本素描簿取名为「光」。那天以后,那个簿子就是为纪录而存在,每次进医院,本子上至少都会多一个人脸,她将出手救她的人画在簿中,还在一旁详细记下人名、日期,乃至于地点。至于「光」的名字由来是「生命之光」,因为人是需要光才得以存活的生物。姊姊认为若没有这些人,她便不存在,所以要懂得感恩。

真诺平静翻着素描簿,直到某样东西吸引他的注意,画中有张似男似女的脸孔,一头短发,画中的人低垂着头,瀏海长到半遮住眼,脸上的表情好像似曾相识?对了!这张脸,分明就是玦瑛!他不安瞥向人物画右下角的名字「江玦瑛」,地点是楼梯间,日期,三年前的昨天……。

十九、

打开房门的那刻,眼睛微微紧闭,头痛未曾止歇。悠静已经离开,冲过澡,症状仍然没有缓和,我整个人蜷曲在床铺上。

「到底怎么了?」

额角覆上一层薄汗,我感觉你在身旁,八成又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吧!不,就算只是空想也无所谓,只要能拥有片刻的寧静,我闭眼。

我人身在水中,正向下沉沦着,快没气了……。

「救我,快救救我!」

泪水和消毒水的味道搅和在一起早已辨不清,双脚挣扎似的打水。

「妈,你做什么,快住手。」

隔着水面,世界硬生生地一分为二,那样的声音穿透水蓝色的世界,然后是一隻手,恍惚间,一切声音离我好遥远。

「咳咳……。」

背部紧贴着冰冷的磁砖地。

「没事吧!」哥哥的友人撑起我的背,让我从地上坐起:「玦瑛,她没事。」他回首。

我跟着回过头去,你坐在一旁双眼无神的注视着我,思绪却不在这里。

「哥。」

我轻唤。

你回过神,脸色惨白:「玥……。」最终你打住话语,紧咬下唇,身体前倾将我拥入怀中。

「对不起。」

你微微颤抖着。我闭上眼,将头埋入你的肩窝。记得吗?那是你死之前,我最后一次看到泳池。

可真是咄咄怪事,在梦里觉得自己正做着梦?

我睁开眼时,身处一个黑暗的房间之中,那个令人熟悉的房间,大门深锁,我独自蜷曲在角落啜泣。梦未醒。

二十、

真诺异常的早起,早上五点校门应该还没开吧!他看着时鐘。

昨晚,他并没有在病房待到姊姊回来,他将素描簿归位便回家,连他本人也不明白去医院有什么意义。妈妈晚上回到家没有留在医院,说是姐姐赶她回来的,一切都和平日无异,彷彿下午的事不过是一场恶梦。

清晨的道路没什么车辆,有的只是沉静,以及街道上这阵浓的诡异的大雾。忽焉,一辆「轮椅」疾驶闯入浓雾之中。

多么诡异的景象,一定是错觉,大白天飆什么轮椅,简直是疯子。

他嘴角抽蓄,但还是不忘回想方才发生眼前的怪事,真诺觉得那个身影似曾相识,总觉得有点像姊姊,不可能,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医院才是。他说服自己别胡思乱想。

真诺继续在街上间晃,一边思考着昨天的事,直到浓雾散去……。

二十一、

我躺在床上。

「现在在这里的人是谁?」

熟悉的声音敲打着脑袋。

「闭嘴。」

我蹙眉。

「活下来的人是谁?」

脑子拋出另一个问题。

「吵死了。」

我摀住耳朵。

「死去的人是谁?」

只要不回答,声音就不会消失。

「玦瑛。」

我望着天花板,视线越发模糊。

「死去的人是谁?」

同样的问题反覆着,只是偶尔换换不同的问法,它在寻求一个正确的解答。

我闭上眼:「玥瓔。」我回答了不同的答案。

「谁?」

声音持续着。

我不管怎么回答都不正确,仔细一想,说不定当时两个人都死了。

保持沉默。

声音消失了。

原来没人活下来才是答案。

二十二、

真诺坐在校门口的围墙边静待校门的开啟。身边站着一个人,他并没有特别去在意,两人在校门开啟后并肩而行,当碰触到同一个门把时,真诺偏过头,是玥瓔。

两人沉默的走向座位,真诺踌躇半晌,确认对方穿着的是女生制服,才终于开口。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玦瑛的人?」

真诺看见玥瓔肩膀一颤。

「认识。」

她闭上眼,一脸倦容。

「他是我哥哥。我们是双胞胎,看不出来吗?」

她说的跟玦瑛一模一样。

「不瞒你说,我昨天遇到江玦瑛,他还说你已经死了。」

真诺苦笑着。

「他真的这么说?」

玥瓔看上去一脸讶异。

「很好笑对吧?我现在明明就是在跟你说话啊!」

真诺期盼着玥瓔告诉他玦瑛说的并不属实。

「他说的没错。我早就死了。」

她平静说着。

真诺铁青着脸:「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我在跟一个死人说话吗?」

「你有对你而言没有重要的人吗?」

玥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真诺脑海闪过姊姊的身影:「那你有吗?」他同样没有回答。

「哥哥。」

玥瓔的表情变得柔和。

真诺觉得奇怪,玦瑛明明恨不得将她杀了。

「他其实对你……。」

他决定告诉她玦瑛的想法,但玥瓔打断话语。

「他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

她木然注视着黑板,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性命呢?」

真诺胆怯询问。

「一切。只要他想要。」她趴在桌面显得有些困乏:「不过,我还不能……见他。」

真诺正要开口,他想知道为何兄妹俩非如此执着不可,但,她已沉沉睡去。

天空放晴了,而他已习惯,趴在桌上,他闭上眼,醒来后,说不定玥瓔又悄悄离去。

碰。他听见门板撞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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