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1 / 2)
肃王肩膀往后躲了下,仍不甘地看向李昭,语气又萎了几分:“陛下,素卿丫头……”
李昭铁青着脸,直接打断肃王的话:“张氏暂囚于冷宫,过后发落。大伯走好,朕就不起身送您了。”
……
此时闷雷阵阵,雨乎哧哧落了下来。
我搓了下发凉的双臂,踮起脚尖往殿里看,素卿这会儿痴痴地盯着父亲的尸体瞧,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好似真疯了般,等抚鸾司的黄梅过来押她的时候,她仿佛忽然醒了,再次挑衅地瞪向李昭,甚至还飞了个媚眼过去,手抚了下松散的发髻,打开黄梅的手,潇洒地转身,妖妖乔乔地往外走。
忽然我就愣住了,有那么瞬间,我居然佩服这女人可以撑到现在。
倘若有一天我到了如此境地,将会是如何与李昭诀别?
我忙转身,大步朝偏殿的正门行去。
指尖触碰到铜环,凉意蔓延而上。遥想前年夏日,我被李昭偷偷带入偏殿,那时我见不得人,藏在殿里,而素卿是执掌六宫的太子妃,身穿华服、头戴珠冠,携着儿子来给李昭请安。
如今呢?
我隔着窗纱往外看,此时暴雨忽至,白花花的雨水如倾盆而下,正殿外立了二品以下的诸高官,其中就有四姐夫孙储心。
羽林卫手执绣春刀,严防死守,何太妃和肃王各自坐了软轿,被侍卫抬着离开,很快就消失在雨帘中。
此时,素卿从勤政殿里走出来了。
她仍高昂着下巴,整了下衣襟,冷眼扫了圈那些高官。
忽然,我瞧见另一边偏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从里头走出个十三上下的清秀少年,穿着素色锦袍,面色甚是苍白,瘦得一阵风能吹倒似的,居然是李璋!他不是去佛寺“忏悔祈福”去了么?怎会在此?他难不成将全部的事都看在眼里?
我不禁头皮发紧,口舌干燥,心也快速咚咚跳了起来。
李璋那张神似他父亲的小脸扭曲得厉害,手捂住口猛咳了通,冲到他母亲面前,胳膊抬起,指向殿里,厉声质问:“都是真的?啊?你真的做出那种肮脏事?”
素卿显然有些慌乱了,但仍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鄙夷一笑:“怎么,你也要指责你娘?这么多年娘过什么日子,你难道不清楚?我有什么错!你这不孝子,居然嫌恶你亲娘!”
虽说口里叱责儿子,可素卿还是抬手,想要帮她儿子整一下衣裳,谁知手却被李璋厌恶地打开。
“你别碰我!”
李璋如同只炸毛的小虎,用力推开素卿。
他双目猩红,瞪着他母亲,眼泪如洪水般涌了出来。
忽然,这孩子开始大口喘息,晕得站不稳,连退了数步,饶是如此,还不许他母亲碰他,他的呼吸开始短促,手像抽筋那样蜷成鸡爪,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璋儿!”
素卿尖叫一声,忙跪下抱住儿子。
她慌了,手一直摩挲李璋的胸口,抓住儿子痉挛住的手,轻轻往开揉、往开掰,同时还用力掐儿子的虎口,急得直哭,哀求:“对不住,是娘错了,娘不该激你,好儿子别生气,是娘惹璋儿生气了,全都是娘的错。”
此时,抚鸾司的黄梅径直上前,从后面抓住素卿,生生将素卿从李璋身上拉走。
“别,再等等。”
素卿双手合十,凄厉地哀求:“求求你了,我儿他不舒服啊。”
“带走!”
黄梅冷着脸,直接将素卿扔给两个女卫军。
素卿拼命挣扎,但无法挣脱,她被人拖入雨中,浑身瞬间被淋湿,可饶是如此,头依旧极力往后扭,看她儿子:“璋儿,你别这样啊,全都是娘的错。你以后遇事不能这么急啊,好不好孩子,娘求求你了……”
我没再看下去。
作为妍华、如意,我是深恨这贱妇的,可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我有点同情她。
母亲素来无坚不摧,一身的刺,可惟遇到子女事,她甘愿低头认错,把自己贬低得一文不值。
我闭眼深呼吸了口气,手覆上大肚子,转身朝小门那边走去。
还像方才那样,我没让蔡居和云雀等人上前来,踮起脚尖往里看。
这会儿,勤政殿真是静的落根针都能听见。
六部阁臣端坐在篾席圈椅上,各怀心事;
张达齐失魂落魄地跪在他父亲身侧,鬓发早已被冷汗浸湿;
而李昭呢?
他歪在椅子里,沉默不语,死盯着张达齐瞧,忽然胳膊伸向案桌,指头将那方诏书勾起来,笑着问了句:
“爱卿,你说这封密诏到底是真是假?是先帝亲笔之书,还是有人刻意伪造?”
“这……”
张达齐身子猛地一震,头越发低沉:“或许真,又……或许假。”
“是么。”
李昭笑容敛去,俊脸逐渐变冷,将那方诏书一点点揉成团,忽然用力抛到张达齐面前,没发火,莞尔浅笑:“你先把老首辅尸体带下去。”
说到这儿,李昭扭头看向胡马,抬手动了下指头,淡漠道:“去把孙储心叫进来。”
听见这话,我又紧张了起来,若没猜错,接下来应该开始廷议,决定该如何处置张家案。
没一会儿,张达齐横抱着他父亲离殿,而我四姐夫孙御史躬身小跑着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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