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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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最惧怕的那个男人张达齐, 他安葬完父亲后,就携带家小远赴象州去了, 听李昭说过一嘴, 这男人路上水土不服, 生了场重病, 差点就死在任上。而去象州后也有些心灰意懒, 对政事不甚上心, 每日或是酗酒买醉, 或是与同僚结伴出游。

因热孝在身,他并未敢娶继室纳妾,但貌似与当地酒楼的一个年轻的弹唱妓.女纠扯不清, 为此,他的两个儿子没少同他置气。他也没理会,说等出了孝期想续弦,谁也不知道他要娶谁,可众人猜测,多半就是那个妓.女了。

这和我之前认识的张达齐完全不同,我不知道他是故意做给长安看,还是这回受了大刺激,真的消沉失意。

原本我是想请老陈帮我盯着这男人,可前几日远去洛阳的燕娇来信,说她在北方一切都好,经营商屯的李少和陈砚松手把手带她,给她教了不少为商之道,她在洛阳开酒楼和丽人行分铺的时候,更是得到公主夫妇的帮助,一切都顺利。

就是陈家发生了几件不幸的事,头一件是陈南淮,他刚满一岁小女儿不幸夭折,而侍妾怀孕半载,也不幸小产;

再一个就是老陈,他的红颜知己李良玉重病过世了。

老陈接连受了孙儿夭折和挚爱去逝的打击,很是悲痛,而今把自己关在小院子里,谁都不愿见,也不想理会任何事。

既如此,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差人送了份厚礼去洛阳,一则安抚老陈,二则略表我的哀思。

……

今儿是九月初九重阳节,李昭在宫中举办家宴,不仅宣了宫中嫔妃、皇子公主,更是命人请了避暑山庄的何太妃、家中颐养天年的肃王等宗亲、外国使臣,以及朝中三品以上的重臣去赴宴。

九月流火,盛夏眨眼间就过去。

我特意精心捯饬了番,梳了最喜欢的乌蛮髻,化了精致的酒晕妆、远山眉,穿上宽大的衫子,午时前带睦儿入了宫。

睦儿而今也有一岁半了,真是一日一个样儿,不仅个头长了,小模样也越发俊俏,近来居然还会背诗了,喜得李昭爱不释手,抱着睦儿直亲,说睦儿是他所有儿子中最聪颖的一个,日后必成大器。

我府中私底下就有人开始议论,想来将来陛下必定会立睦儿为太子。

我一听见这种话,立马让秦嬷嬷等人排查了遍,将素日里多嘴多舌的全都挑拣出来,杖责五十,赶去妃陵服侍去了的严淑妃。并且下了命令,谁若是再敢胡吣非议储君,立马打死,绝不留情。

经过我这番整治,府里顿时清净了不少。

是,在旁人眼里,李昭的确偏宠我们母子,更有人觉得张氏式微,且素卿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必定会连累李璋,这个大皇子多半会和他三弟一样,被李昭厌弃。

可实际并不是这样,李昭反而更加厚待教养李璋。

这不,上个月破例封李璋为齐王,命大内去给齐王选府邸,前几日已经开始动工营造了,李昭说了,璋儿如今还小,且先在宫里住着,等过两年再搬去王府。

……

想想就烦躁。

我抚了下髻边簪着的茱萸花,慢悠悠地行在假山之上的回廊里,临盆之期将近,杜老让我多多走动,说到时候会好生产。

此时,皇宫之景尽收眼底,宫中各处都摆上了菊花,画像气簇簇席卷而来,让人心情愉悦。

我扭头往后看,乳母此时抱着睦儿,正高兴地指着飞檐、琉璃瓦给他看。

“娘亲。”

睦儿两只小胳膊伸向我,奶声奶气地问:“要去哪里呀?”

我身子实在是重,抱不了他,便用指头轻刮了下他的小脸蛋,柔声笑道:“咱们今儿要去见爹爹,记得娘亲给你教过的诗吗?”

“记得。”

睦儿几乎没想,脱口就背:“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哎呀,小木头真棒。”

我冲他竖起大拇指,瞧见他唇角又流出涎水,忙用帕子帮他擦。

谁知这小子胳膊忽然伸向前边,惊奇扭头,对我道:“哥哥。”

我一怔,忙顺着他指的方向瞧去。

此时从花园子的假山洞里走出两个男子,为首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清秀文弱,正是齐王李璋,他身后跟着个年轻小太监,手里提着个鸟架,架子上蹲着只通身雪白的红嘴鹦鹉。

李璋明显花心思捯饬了番,身穿墨兰色锦袍,襟口别着朵茱萸花,他面上冷冷的,眉宇间显然凝着不开心,但唇角却强咧出抹笑,他斜眼瞅向身后的小太监,问:“都教会了么,别到时候在陛下跟前出丑。”

“放心罢王爷,您瞧好咯。”

那小太监眉飞色舞地冲着鹦鹉吹了声口哨。

果然,白羽鹦鹉学人说话:“圣躬安、圣躬安。”

瞧见此,我摇头浅笑,原来李璋弄来这么个有趣玩意儿,去讨他父亲欢心。

忽然,那白羽鹦鹉扑棱着翅膀,骂道:“小畜生、小畜生。”

我一愣,差点笑出声,回头一瞧,云雀和秦嬷嬷等人也在忍笑。

我也没在意,准备离开。

谁知就在此时,我看见李璋猛地停住脚步,这少年脸色变得极差,缓缓地扭过身,瞪着那小太监和鹦鹉。

小太监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忙把鹦鹉架子放置在地上,左右开弓打自己耳光,带着哭声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头几日奴教它说话,哪知它死活不张口,奴气急了,骂了它几句小畜生,没想到它竟给学了去。”

“混账东西!”

李璋愤恨地踹向那小太监的心窝子,怒道:“脏了口的东西也敢擩给孤,若是这畜生在陛下跟前辱骂,岂不是连累了孤?王八羔子,竟然想害孤!”

说话间,李璋左右看了翻,见没人,倒是没打那小太监的脸,只是用脚踹,只见李璋恶狠狠地瞪向白羽鹦鹉,大步走过去,弯下腰,手指温柔地抚摸着鹦鹉的圆鼓鼓的头顶,忽然一手抓住鹦鹉的身子,另一手抓住鹦鹉的头,竟活生生将那鸟儿的头给拧了下来。

我下意识去捂睦儿的眼,发现云雀早都用手虚按住睦儿的脸,不让孩子看。

我接着往前底下看去,此时,李璋把那鹦鹉的头扔在小太监面前,他两指从袖中夹出条帕子,斯条慢理地擦血手,淡漠道:“给孤把鸟头吃了。”

那小太监手颤巍巍地伸向那鹦鹉的头,谁知鹦鹉忽然动了下,小太监身子瞬间抖如筛糠,连声求饶:“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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