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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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款:梅鉴容

往来一旦起了头,后面就止不住了,私会的地点就成了问题。

长安城人多口杂,况且各卫所衙门遍布,公主府和旁的地方肯定不合适,张韵微这时候建议,莫若在澄心观里修个密室,公主平日里来此处,名正言顺,认谁也拿不住什么把柄,容郎也方便。

说干就干,由公主出资,暗中命人在夜间挖掘密道,半年方成。

……

李昭原本下令,一旦找到那情夫便就地正法,哪知这胆大包天的小子竟是他最宠幸的梅尚书之子。

当夜,他就将梅濂宣到跟前斥责。

梅濂得知此事震惊万分,他是聪明人,晓得通奸事小,澄心观那个存在了两年多的密室才是要紧的;儿子和公主私会事小,怕就怕李璋小儿过去偶尔去澄心观,是不是在密室里见了什么人,暗中谋了什么事,这才要命。

是啊,最近陛下贬斥了李璋,料想不仅仅是窥伺上意那么简单。

梅濂从门外一路跪爬到花厅里,以头砸地,痛哭流涕地说自己教子不善,污涂了陛下的英明,忙从发髻拔下玉簪,直往自己心窝子里扎,先起重誓,说他真不晓得儿子和公主往来,紧接着为自己辩解,说当年废后一事是他承办的,早都得罪狠了张氏,临川王根本容不下他,他怎会和临川王亲近?他此生只对陛下一人忠诚,绝不敢有二心。

李昭亲手扶起梅濂,说朕怎不知仁美你的忠心和为人?你把孩子领回去,好好问一问,管一管罢。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是让梅濂去亲自审问处置儿子。

当年我还是梅家妇时,也曾抱过福宝,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此番在李昭和梅濂说话的时候,我躲在小门背后略看了眼,怨不得萝茵对福宝一见倾心,果真生的惊才绝艳,容貌比他父亲年轻时还要好,高大轩朗,貌比潘安,不论容姿身段,确实是要比驸马强百倍。

这回抚鸾司和梅濂两头审问。

抚鸾司这边无甚进展,萝茵的心腹近侍只知道公主与容郎私会,没发现旁的什么可疑之人。

黄梅严刑拷打了张韵微,这丫头也是招供自己无权无势,只能靠讨好顺从公主换取些好处,不论是密室还是容郎,都是萝茵的主意。

黄梅问她,临川王可曾与你有过肌肤之亲?

这丫头倒是坦诚,说有,她过去甚至还怀过孕,可王爷畏惧陛下,压根不敢给她名分,后更是授意王妃给她灌了打胎绝育的药,托王妃的口给她讲道理,让她别太痴缠,守好本分。

黄梅再问她,临川王知不知道密室之事?这些年你父亲张达齐可曾找过你?

张韵微矢口否认,说父亲早都过世了,袁首辅是王爷的恩师,且王爷这些年与妹夫袁敏行素来要好,若是知道萝茵私会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是梅家庶子,早都出面管教制止,不会等到今日。

十二道重刑下去,张韵微被打得奄奄一息,可不论怎么逼问,依旧是上面那番说辞。

至于梅濂这边,也没问出什么。

梅鉴容只承认故意接近公主,那也是因为父亲不管他,他只能给自己挣一份前程,哪怕当公主的面首也无妨。

这事我和李昭倒是清楚。

我说过,梅濂是个善揣摩人心的小人,他知道当年我和刘玉儿的矛盾,为了讨好我和李昭,这些年他一直把福宝放在曹县,让儿子跟着祖母过,数年来不管不问,便是福宝成亲,他也只是派管家去送了份礼,吩咐无事不用写家书。

后这男人更是发了狠,在福宝参加乡试的时候,他暗中命人往福宝笔筒里塞入与考题相关的文章,结果被考官当场搜查出来,赶出考场,上报给学政。

云州学政知道福宝是梅尚书的儿子,一时不敢处置,写信给长安,询问梅尚书的主意。

梅濂大义灭亲,回了几个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云州学政得到批复后,揣摩了两日,经“高人”指点后,作出判决:革除梅鉴容功名,终身禁考,并戴枷号两个月,以儆效尤。

梅鉴容没有夹带过,自然是觉得无比冤枉,数次写信给父亲,要求父亲出面彻查此案,没成想换来父亲一顿呵斥:“靠歪门邪道谋求仕途,真是丢尽了老子的脸,本官身为部堂大臣,当以身作则,断不会容忍此等败坏考风公正之事。”

一句话,就把梅鉴容给堵了回去。

白氏过世后,梅鉴容便携带妻妾子女回了长安。

只是梅家如今的当家主母是莲生,当年莲生在曹县时,可是受够了白氏的奚落还有小福宝的刁蛮,怎会容得下福宝一家子,于是随意在府邸一角拾掇出个院子,安顿下这个庶长子,每月按例给些银子。

福宝两口子去给太太请安的时候,莲生也总不给好脸子。

再加上而今梅濂看重教养嫡子,也是不大搭理福宝,只是在衙门随意给儿子找了份文书的差事,时时刻刻让管事过去训话,长安可不是老家那种小地方,别随意结交权贵,给老子惹事。

梅鉴容几头受气,最后心一横,索性搬了出去。

他从同僚好友那里得知,陛下唯一的女儿萝茵公主时常去澄心观参拜,同僚打趣他:“梅老兄你如此才貌,何不试试走一下公主的路子?爬女人裙带不丢人,飞黄腾达才是要紧。”

梅鉴容眼前一亮,忽然想起自己在史书中读过,秦朝赵太后之嫪毐,唐朝武则天之张昌宗兄弟,不都是靠着女人升官加爵的么?

想到此,梅鉴容说做就做,事先打听到公主那日会去澄心观,于是静等在路上,制造邂逅偶遇,后更是变卖家产,买下那块“藤萝紫玉”。

二人在一起后,且不说彼此在绣床上得到了满足,单单公主这两年多给他的宝物财货,就够他吃几辈子的了,公主还答应了他,过些日子会想法子,给他在六部谋个差事。

哪料差事没谋到,丑事却被发现了。

梅鉴容的这番供词,可信么?

我是持疑的。

福宝是跟着白氏长大的,白氏会说如意的好话么?

好巧不巧,他和公主非要把幽会地点选到澄心观?

可是内狱和梅府的供词就这些,打死也问不出什么了。

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多心了?兴许老陈当年分析错了,张达齐早都死在了十年前,我是自己吓自己?

梅濂比我更害怕儿子和李璋勾结,而他是当年勤政殿风波的过来人,更是知道李昭难以启齿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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