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2 / 2)
不出一个月, 新天子广纳美人的名声盖天下宣扬得无人不晓。
自李周立国以来,还没有出现过如此好色昏庸的君主!现在朝政大权旁落,教三大“贼头”握在手里, 皇帝是不闻不问, 沉湎美色享乐,不知今是何世了。所谓“贼头”, 便是专指左仆射、中书令,以及皇帝的岳丈夏国公。此三人沆瀣一气, 把控着朝政, 尽一切能力为自己揽权收财, 致使民怨沸腾。
长安首善之地, 现如今百姓是道路以目,敢怒不敢言。
深夜, 左仆射登门拜访夏国公燕昇,商量在连通西域的商道上增设几个监察口,主要是防备西夷趁机卷土重来以及霍西洲那边发生异动。谁知燕昇听罢, 拂掌而笑:“杞人之忧矣,霍西洲小儿, 焉有造反之能。”
左仆射眉心的褶皱深了几许:“霍西洲小儿?燕相公莫非忘了, 这小儿南讨蛮人, 北拒胡人, 西平夷人, 现如今长渊军声势赫赫, 他若是要反, 长安能有多少兵力啊。”
那个战败的林侯,已经不知道自己流放到何地去了,再也没有回长安。
先前抵挡西夷用去了太多的兵力, 现在长安俨然一个虚有其表的空壳子,别说霍西洲反戈一击,就连底下愚民起义都够喝一壶了。
燕昇道:“近来长云那边没什么异动,我看这姓霍的不过是马奴出身,当个长渊王顶天了,他没那么大的野心和志向。”
见左仆射脸色不好,燕昇立刻打圆场道:“不过,你说得对,现在练兵是迫在眉睫的事,如今君将被提拔为太师,大权在手,而你们手中已握有不少私兵,不妨接下来就趁势招募士兵,将军权也揽在手中,岂不美哉?”
左仆射心中觉得姓燕的目光短浅,乃行伍出身的鄙陋之人,但他的这句话却说得不错。
若想站稳脚跟,风雨不侵,军权必须在自己手里。
“燕相公此话说得不错!”
两个大奸臣一合计,第二天便出了布告,朝廷征兵,家中可免除一年税收,直系亲属上下三代者可享用终身免除死刑和徭役。
其实当年先帝仁政,这死刑和徭役已经比较罕见了。但新帝上任以后是个什么光景,众所周知,这三大贼头可不是什么仁慈心善的主儿,因此这布告看似在嘉奖入伍少壮,其实也是在威逼他们从军。不到一个月,他们还真招募到了一万人。
这些人听说给朝廷征用的,给陛下驱使的,其实还不是他们手里的私兵!有了这些私兵,他们就可以更十拿九稳地控制住长安了。
长安这边风雨已来,民怨已经升腾至了顶点。
长云,霍西洲的部将十余人,再一次提出了讨伐李周的建议。
“王爷,现在三大贼头到处招兵买马,正是要巩固他们权力的意思,趁他们现在还薄弱,而民怨又起,咱们一鼓作气打进长安!”
“李苌昏庸无德,已经遭到了世人唾弃,咱们长渊军威名赫赫,先前积攒下了不少声望,振臂一呼,自然有天下豪杰响应。此战必胜!”
深夜,霍西洲脚步沉重地回到了小木屋。
屋内一灯如豆,他贤惠美丽的小妻子,正在窗边收拾着孩儿的衣裳,他看着她一件一件地将衣裳叠好,猝不及防,她抬起头,与窗外的他目光碰上。
燕攸宁狡黠地一笑:“你想吓我?我早闻出你身上的味儿了!”
霍西洲也笑起来:“你怎么闻出来的?狗鼻子?”
燕攸宁听到这话“哼”一声,板起俏脸,沉声道:“每天和你在一起睡觉,你身上的臭味儿我隔八百米都闻得见!”
霍西洲听得一阵沉默,随即,他勾了勾唇:“过几天你就再闻不到了。”
“怎么,你想……”
燕攸宁还有好多讥讽臭男人的话,但话到嘴边,她蓦然想起了一件事,长身而起,看向窗外映着月光脸色显得有些发白的男人。
“你……你要走了吗?”
霍西洲笑道;“嗯,出征了。”
燕攸宁虽然一早知道他们有这个计划,但还是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
她再也忍不住,身子探出了窗子扑向霍西洲,“啊!我不嫌你臭啊!夫君身上香香的!”
霍西洲反抱住她,隔了身下一堵墙,将她的半边上身搂在怀中,亲吻她的脸蛋和芳唇,微笑道:“香也不给你闻,不是说儿子身上最香吗?不是不爱跟我睡觉吗?”
“不要!”燕攸宁仿佛忘了刚才说他臭的人是自己,坚决摇头道,“你什么时候走,这几天我都要跟你睡觉!”
霍西洲好笑又无奈,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的王妃一心一意只惦记自己吧。
他将她放在地上,自己从窗子后绕行几步,步入木屋来,一跨进门槛就被娇滴滴嘤咛的王妃扑了个满怀,像条柔弱无骨的蛞蝓黏糊糊地挂在他身上,无法挣脱,更不能不顾,霍西洲托住她的身子,将她放在方才的窗台上,令她坐高一些,居高临下对着自己。
夜色暗涌如潮,屋内灯火闪烁,她的脸蛋上仿佛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令她的面容看得如此不真切。
霍西洲素知她美貌,但她成了婚,生了孩子之后,更有种粉花牡丹般的倾国倾城颜色,丰腴饱满,而不失娇俏,幸而这只是在长云的小木屋,若在长安,无数的勋贵子弟要为她神魂颠倒。
他从前世就想摘下这朵牡丹。
现在,早已经得偿所愿。
被放在窗台上的燕攸宁,俯身亲他的额头,嘟囔道:“我可能是错了,夫君,等你回来我会好好待你的。”
儿子可不能代替霍西洲,给她这种心安、甜蜜的感觉。将要陪伴她走过一生的,还得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希望他此去顺顺利利,不会再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虽然她知道,霍西洲很强大,他唯一的软肋就是她自己,只要她将自己保护好,那就没什么再能伤得到他。
霍西洲回应她的小鸡啄米式亲吻,双臂撑在她身旁的窗台上,声音幽微:“阿胭。”
“我想在这里一次。”
燕攸宁桃花眸子一瞪:“什么?”
这什么地方!窗户还没关!她立刻要溜下去逃跑,可惜被男人捉住了,又一把送了上去,燕攸宁四面楚歌,跑也跑不脱了,只好自认倒霉。
“……我好恨。”
看起来的正正经经木讷呆笨的人,其实有可能是最骚的那个人。
早几年前,还在马场的时候,燕攸宁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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