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霜凄凄簟色寒(1 / 2)
沉恒迦刚下学回来,身后还跟着魏殊,二人亲密无间说笑着,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句谁家的两个翩翩少年郎。苏蔷跑了一路,见到沉恒迦和魏殊亲密说笑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狗皇帝如此对待夫人,夫人却还要帮着他养儿子,将魏殊视为己出又有何用?
虽说祸不殃及子女,魏殊也是苏蔷看着长大,如今却不得不迁怒。
沉恒迦当先发现了苏蔷,见她眼睛通红着,神色有些扭曲痛苦,疑道:“苏蔷姑姑,你怎么了?”
苏蔷强忍着泪意道:“大少爷,夫人唤你过去。”
沉恒迦不知为何心中一沉,也不多言语,直接飞奔去了秦国夫人的寝居。
魏殊倒不似沉恒迦这般多心,只是见苏蔷的神色心中说不出的奇怪,跟在沉恒迦身后一起去见秦国夫人。
苏蔷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到了秦国夫人居住的秋水居,沉恒迦当先一步推门进去,魏殊跟在他身后,却被苏蔷唤住:“四皇子,你不可以进去。”
魏殊一愣,停下了脚步,有些委屈道:“可是……”他生得极好,像他的生母薛淑媛,形貌昳丽,府中谁都不舍得让他受了委屈。若是往常见他这般模样,苏蔷肯定心软,此刻她迁怒于魏殊,便面色冷漠越过他进了房间,关上了那扇门。
那扇紧闭的门扉,隔出一方天地,叫魏殊心烦意乱。
魏殊趴在门窗前想偷听,伸出手指舔了口唾沫,准备捅破了那窗户纸,一直站着跟雕塑一般没动静的东钧看了他一眼,魏殊手一顿,只好强忍着好奇放下,在院子里转圈圈打发时间。
沉恒迦早就忘了自己的小尾巴魏殊,因为秦国夫人面色惨淡躺在床上,令他莫名胆战心惊。
“娘,你怎么了。”沉恒迦上前半跪在床榻前,眼中是担忧与惊慌。
秦国夫人示意他将自己扶起来,靠在软枕上,她几次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才能对着自己的儿子说出口。心念几番来回,秦国夫人只觉气血翻涌,而后呕出一口血来。
一旁的苏蔷着急,硬是将金绡帐给扯出了个窟窿,跪在秦国夫人面前带着哭腔唤道:“夫人!”
“娘,你别吓我!快叫太医啊苏蔷姑姑!”沉恒迦被秦国夫人吓得脸色一白,抓着秦国夫人的手都在抖。秦国夫人那双手冰冰凉的,好像怎么捂都捂不热一样。
秦国夫人看了苏蔷一眼,苏蔷拭了一下眼角起身重新退在一旁。沉恒迦惘然看着苏蔷,不明白为何娘亲忽然病重成这样,也不见寻个太医诊治。
他今年十叁岁,还是个不识愁滋味的半大少年,幼年丧父这般天塌下来的大事,是靠着秦国夫人撑起将军府的这片天。而如今,这片天也似乎要塌了,突然得叫人实在难以承受。
“恒迦,你如今十叁岁,是个男子汉了,往后将军府,就要靠你撑着了。”秦国夫人哑着嗓子,艰难说道。
沉恒迦摇头,不愿听秦国夫人交代遗言一般的话。
秦国夫人忽然拔高了声音:“沉恒迦!”随即她又压低着嗓子,强忍着什么一般痛苦,“你爹不是中了北周埋伏战死的,他是叫魏珫那贱人给害死的。”
听到秦国夫人直呼帝王名讳,还用了“贱人”这等忤逆恶词,沉恒迦更加茫然,但他又不傻,秦国夫人既然敢说,肯定十有八九是真的。
一丝念头从脑海浮现,他犹豫道:“是因为‘飞鸟尽,良弓藏,兔死狗烹’?”
“是,也不是。”秦国夫人扯开身上的薄被,露出里面衣不蔽体的长袍,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有着各种青红发紫的伤痕,鞭痕,甚至颈脖上还有勒痕,脖子往下的暧昧痕迹尤为刺目。
沉恒迦一愣,随即又马上反应过来,虽未经人事,但也知晓那是什么,气血直上心头,怒道:“是他?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秦国夫人用薄被重新将自己裹住,古怪一笑:“他为什么不可以,他是皇帝,生杀予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起魏珫令人作呕的要挟,她忽然转头对苏蔷说,“让东钧去把云河带来,快去!”
苏蔷瞧秦国夫人的模样,猜到她的心思,这样的苦难,若是让云河也遭受,如何不叫人痛心。
沉恒迦以为是要让云河也知道这份仇恨,阻止说:“不可,妹妹还小,她什么都不懂……”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我要杀了她!”秦国夫人状若癫狂,差点从床榻上摔下来,幸而沉恒迦眼疾手快接住了她,秦国夫人仍在高喊,“东钧!”
东钧是习武之人,耳力自比常人要好,听见秦国夫人喊自己的名字,迅速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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