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扬州(2 / 2)
姚松正在勾勒裴既明眉毛时,裴既明突然将笔一撂,蓦地抬头冲姚松笑道:“好了!”
姚松眼睛一亮,几缕清风从窗外绕过,将少年的碎发吹得凌乱开来,少年清冷的面容上洋溢着雀跃的笑意,他双手珍惜地拈着宣纸的两端,骄傲地冲姚松举着,像是展示着自己很珍贵的东西,姚松暗暗将这个画面给记了下来,好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啊。
姚松看向他的画,不由得一愣,画上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很美的男人,姚松难以相信,裴既明连个韭菜…啊不是,他连个兰花也画不好,既然能画出这般出挑的美人?
姚松不可思议道:“你会…画人啊?”
裴既明用笔端挑开自己额前碎发,道:“我只会画他。”
熟能生巧。
姚松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画中人:“这是你…臆想的人吧?”
“不是。”裴既明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话,认真解释道:“这我…我认识,就是我刚跟你说的那个。”
姚松震惊地看着那画,画中男人闲适地躺在一张太师椅里,眼睛似笑非笑,唇角淡淡勾着,一袭白衣,风华绝代。
姚松啧啧叹道:“我原以为憬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想不到这位画中兄弟竟然不遑多让,貌美之余,更添洒脱不羁,风流名士啊!”
“他本人更好看。”裴既明本就翘起的唇角又扬了扬。
姚松迫不及待道:“小裴大人,你替我引荐一下,不知这位先生是哪里人啊?”
裴既明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他看了眼画中人,淡淡道:“见不到了…”
“啊?”姚松大吃一惊:“难道这位仁兄已经驾鹤西去了吗?怪我怪我…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有。”裴既明眉眼尽显失落,他缓缓道:“他还活着。”
姚松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嗐!活着就好,只要活着,总有机会见面的。”
裴既明复杂地看着画中人,淡淡道:“他怕是不想再见我了。”
“哦?为何?”姚松好奇道。
裴既明沉默了一瞬,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
姚松也知道恐怕提起他的伤心事了,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道:“我师父说了,世事难料,总有转机,有缘自会相见,你…你不要太沮丧了。”
裴既明瞬间掩去了眸中的情绪,他道:“我过几日要跟着陛下去扬州,就不来找你了。”
“扬州好啊!”姚松摸着下巴思索道:“再过些日子琼花就开了,不过…”
姚松遗憾咋舌道:“就你那画韭菜的笔,怕是描绘不出一丝琼花的神韵来,可惜了。”
裴既明:“我是描绘不出,但我起码能看到。”
姚松:“……”
四月初,一行人到达了扬州城,由于是微服私巡,乾德帝并没有带多少人马,到达后,当地太守已经安排好了他们的住所。
整理妥当之后,乾德帝就带着一行人去了当地享有盛名的酒楼用饭,裴既明一直随侍左右,待到饭局散去,当地太守要安排人送乾德帝回去,乾德帝摆了摆手:“不必了,奔波一天,诸位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的好,朕有裴卿随行左右,不必担心。”
乾德帝没有立刻往回走,而是沿着城里的街道,不紧不慢地走着,裴既明跟在他的右后侧,说是只有裴既明一个人跟着,其实六合司的影卫都暗地里跟着。
乾德帝一身便服,看起来像个寻常的儒雅文人,手里拿了把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他兴致勃勃地看着四周夜景,对裴既明道:“裴卿,你南来北往见识广,可曾见过周国四名景?”
裴既明如实道:“未曾听过。”
“天渊山光,塞北牛羊,世安灯会,扬州桥月。”乾德帝微笑着解释:“朕生在天渊,山光常见,年轻时朕征战四方,也见过塞北牛羊,如今老之将至,算是见了扬州桥月,只是不知,何时能一览世安灯会。”
“属下见过世安灯会。”裴既明按住了身侧的剑柄,似是缅怀道:“很好看。”
乾德帝笑了笑:“可有宫中元宵灯会热闹?”
“有。”裴既明不假思索道:“别具一格。”
乾德帝对于裴既明的直言直语已经习以为常了,他道:“有机会的话,裴卿再与朕一同去瞧瞧。”
裴既明犹豫了一下,随及点头道:“是。”
“朕曾与你父亲相约,要来扬州桥看月,如今斯人已矣,不免觉得惆怅。”乾德帝怀念道。
说到裴永,裴既明接不上话,只是听着。
乾德帝接着道:“说起来,你父亲与母亲的姻缘是朕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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