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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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论起昔日惊才?绝艳却英年早逝的殷和?玉,幼仪显然心?绪并不如?面上那般平稳,身为曾经殷和?玉身侧唯一的朋友,自然而然地多说了两句。

“的确,殷师姐是藏月门这几百年来最为出众的剑修,即便时光流逝至今,也无人能够超越她当年的天资。更何况,她是墨长老极为重要之人,这间房如?今也是在他?的严令之下才?能够始终保存着百年前的模样,一直闲置至今。平日里,旁人是万万不得靠近此处的,墨长老每日都会抽空来亲自清扫。”

温萝心?下啧了声。

若是墨修然知道,他?心?心?念念不惜亲自屈身做家政也要维持房间整洁如?初之人,如?今换了层皮正好端端地站在他?对面,甚至被他?不假辞色地抵触抗拒,也不知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只可惜,她的任务注定?要求她将这令人啼笑?皆非的秘密深埋心?底,不然,二周目攻略想必不仅轻松,还会收获些平时任务之中享受不到的趣味。

想到这里,温萝淡淡收回了视线,不无遗憾地重新抬步走近幼仪身侧:“原来如?此,我们继续走吧。”

穿过似曾相识的檐廊,两人在角落那间僻静的房门前停下。

幼仪上前轻扣两声,言谈举止之间完全看不出曾经对墨修然的鄙夷不屑,颇有?几分乖顺恭敬地小声道:“墨长老,蔺前辈前来归还灼华剑,还请出门一叙。”

话音刚落,她便极为自然地退后两步,似是不愿与房门相距过近。温萝若有?所思?地抬眸,默不作声地立在她身侧。

然而,两人无言地等?待了良久,门内却无半点动?静传出。

墨修然的孤僻名声在藏月门境内显然流传得比起外界更肆无忌惮几分,扣门声无人应答,幼仪竟是并未再次尝试便转回了身,显而易见地不欲在此处过多停留,冲温萝歉然一笑?。

“抱歉,蔺先生,墨长老此刻似乎并不在房中。”

温萝早在她开口之前,便已暗中释放神识潜入房中打探,在其中一番查探感受之后,的确并未感受到半点气息,便百无聊赖地收回,不甚在意地应了句。

“无碍。方才?遇见你时,你应当是有?事想要外出吧?既然他?不在房中,我稍后自行回房即可,你若是有?要事在身,大可就?此先行离开。多谢。”

闻言,幼仪似是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摇头,那沉静的眉眼?也瞬间灵动?起来,比起先前沉沉的迟暮之气,身上更显出些曾经活泼的影子。

“前辈不必言谢,这是晚辈应该做的。那若是无事,晚辈就?先行告退了。”

目视着她的身影化?作一个跳跃的紫色原点,在不远处窸窸窣窣的绿叶枝桠之中隐没的转角翩然消逝,温萝才?慢慢悠悠地转回身,上下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上次她身处于此时,满心?担心?着墨修然骤然现身而耽误她在他?房中收拾残局,之后更是在床下逼仄的空间将就?了许久,僵硬地见证着他?交际花一般男女通杀的人缘。

那时的她根本未曾想过,离开支线之后竟会再次故地重游,且曾经门庭若市的房门前,竟无端显出几分曲径通幽的静谧荒凉。

温萝深吸一口气,素手推开厚重的房门。

房中陈设与百年前似乎并无什么区别。

宽敞的空间之中,依旧是那几座极为显眼?连绵的木架,其上是整整齐齐陈列的古籍残卷,不远处的梨花木桌案上摆放着镂空香鼎,正袅袅腾起一阵沁人心?脾的雅香,香鼎旁是一套上好白瓷的茶具,莹润的茶壶旁,那杯还未饮尽的冷茶仍在原地随意放着,似是此间主人离去前便悠然坐于此处,对窗饮茶。

然而,房中装潢的格局却有?着极为微小的变化?,——原本正对着门前的床榻不知何时已被主人挪向了里间,以层层叠叠的木架格挡,似是有?意以此将整个空间分隔成里外两室。

温萝定?定?扫了一眼?架前桌案,脑海之中蓦地毫无缘由地回想起曾在奚辞水榭窗柩之中无意瞥见的那一幕,几乎是同时,心?下霎时升腾起一抹荒谬却又笃定?的预感。

身体下意识动?了,她垂下眸子极为镇定?自然地两步跨进房中,回身默不作声地将门死死合拢,快步穿过层层书架,快步行走的动?作携起一阵微弱的气流,打着旋不听话地卷起她飘逸的裙角,向内间飞速赶去。

她却并未留意,在她跨过书架之间留出的仅两三尺的过道之时,空气中似有?实质的水波一般流动?荡漾了一瞬,随即点点涟漪化?作一道诡秘的赤红,悄无声息地湮没于无形,遁入虚空。

望见眼?前的画面,温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不出她所料,以木架分隔而成的内间正中,摆放着一张垂满旖旎轻纱床幔的卧榻,床畔是一张装饰用的红木矮几,几案上摆着一座做工精致的剑架,其上倒扣着一柄生满锈痕的斑驳不起眼?的长弓。

温萝眯了眯眼?,视线狐疑地在长弓上逡巡。

繁弱金弓外观极为靓丽骚气,颇有?其主人当年的风范,使用起来更是拉风得犹若天神降世,实在不该是这副活像是废铜烂铁一般的模样。还没等?她细细思?索,注意力便被长弓一旁极为眼?熟的棕色皮质手札牢牢吸引。

温萝双目缓缓因惊异而不自觉睁大。

这该不会……是她当年撕了一半,只留下殷和?玉少女遐思?的那本日记手札吧?

若有?所感地上前两步,温萝微微俯身,抬手将手札捏紧掌心?。

熟悉的柔软细腻触感骤然自指尖传来,温萝垂下眼?帘,看向已被摩挲得失了棱角而变得圆润的边角,以及几乎开始泛白的封面。

显而易见,这本她随手留下的日记不仅如?她曾经期望的那般被墨修然敏锐地发觉,还被他?日复一日地捧在手心?反复翻阅。

——只有?这样,才?会使那本在她手中称得上崭新的手札演变成如?今堪称老旧的模样。

实际上,对于墨修然而言,这手札之中的字字句句,越是柔情蜜意、缱绻暧昧,便越是如?尖刀一般锋利,每每看上一次,便如?万剑反复在心?口戳刺一般,皮肉翻滚、鲜血横流。

而这酸涩痛楚的力量却又无法?令他?就?此死去,只宛若这世间最为痛苦的刑罚一般,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从未愈合的伤口再次迸裂得淋漓可怖。

分明是一种酷刑般残忍的折磨,他?却似乎宁可伤痛,也要日日回味其中字里行间深埋的情意,似是要通过这些穿越时间逆流而上,回到懵懂骄傲的年少时光,回到她仍在他?身边的那些岁月。

哪怕是痛,他?也甘之如?饴。

温萝缓缓转过身,望向薄缦轻扬的床榻。

那浅紫色的纱幔如?天边涌动?的云霞,自房顶之上悬垂而下,犹若绽开满室耀目的霞光,美则美矣,却不似男子居所。

这床榻,像极了有?心?之人为了女人精心?装饰过的产物。

那一日清风徐徐,透过窗棂的缝隙在房中穿行,日光柔和?地铺陈在案边抵着额角阖眸养神的男人身上,那鎏金挑花抹额反射着金丝一般雀跃的光芒,他?身后的床幔飘扬,露出其中静静沉眠的少女纤细的皓腕……

曾印入脑海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温萝深吸一口气,心?下一横,干脆抬手用力拉开层层叠叠如?无止境的纱幔。

饶是她已有?模糊朦胧的预测,可当真望见面前这乍然闯入眼?帘的魔幻一幕时,她仍是禁不住呼吸一滞。

纷扬如?风吹海浪一般的轻纱薄缦之中,正安然躺着一名阖眸似是在沉睡的紫衣少女。

一头浓云般的墨发在她脑后肆意铺展开来,在窗外挤入的光晕之下,泛着粼粼的光泽,如?日光下潋滟的湖光,少女面颊莹润带着几分甜美的婴儿肥,鼻梁挺翘鼻头小巧精致,一双饱满泛着樱粉色的唇瓣无意识地嘟起,和?着那双微微阖拢的杏眸,显出几分惹人怜爱的娇憨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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