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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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此刻前所未有的咫尺距离之中,柏己并未刻意收敛的侵略感和压迫感在她的角度一览无余。

温萝定了定心神,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祭了出?来,半真半假道?:“此事?说来话长。不知你是否知晓,南门星曾不知缘由地残忍将缪馨儿满门全灭——真正的缪馨儿早已死在了那一日,我却不知为何?,在她的身体之中醒了过来。”

顿了顿,她佯装茫然地接话,“虽说有些匪夷所思,可先前毕竟早已有过类似的经历,我便并未过于惊慌,只想着既然上天给了我又一次生的机会,我便不应辜负这份天道?的恩赐,只求先以缪馨儿的身份活下来。”

柏己随意倚坐在她身侧的扶手之上,闻言不辨喜怒地“嗯”了下,不置可否。

见他并未立即提出?质疑,温萝便知他信了大半,连忙接着道?:“缪馨儿的身体灵根不佳,也?并无修为傍身,一路上躲避南门星的追杀极为艰难。后?来,是顾光霁出?面帮了我,那时我才知晓,原来缪馨儿与他竟曾经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将这一点主动坦白,是温萝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毕竟,当年她以缪馨儿的身份去青玄宗梅兆阁小住了几日并非秘密,况且,后?来缪馨儿与顾光霁之间的风言风语也?流传甚广,柏己若是有心查探,必然能够知晓,她没必要在此处欺瞒引他生疑。

横竖缪馨儿曾与顾光霁当真成婚之事?并无人知晓,如今顾光霁无情道?大成,只要她能够找到合情合理的理由搪塞过去,想必柏己也?绝无可能向那个方向联想。

果然,柏己赤瞳微微眯了眯,分明是极为危险的动作,他却并未动怒,显然早已了然两人的这层关联,垂眸神色难辨地睨了过来。

淡淡望了她片刻,他倏然扬了扬唇:“我还以为,这一点你不会与我说明。”

温萝赶忙抬眸对上他试探的眸光,假意疑惑道?:“我为何?不与你说?顾光霁与缪馨儿之间如何?,与我又有何?关联?再说,那时他已入青玄宗修无情剑道?,缪馨儿与他之间早已有名无实?,出?手帮我也?只是顾念着缪家旧情罢了。”

眼角眉梢肉眼可见地随着她这几句掷地有声?的表态爬满了几分堪称愉悦的神色,柏己抬了抬眉梢:“然后?呢?”

“缪馨儿的母亲曾是无尽海弟子,总之,多亏有顾光霁相助,我最后?才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无尽海。”

话音微顿,温萝咬了咬唇,缓缓沉下了脸色,“后?来,游历之时,无尽海与青玄宗一同追查邪祟下落,无意中误闯了你的秘境。”

静默片刻,柏己眉头微皱,冷不丁开口:“所以,你看见了我……”

“留在石壁之上的言语”几个字,湮没在她轻柔停留在他袖摆之上的指尖传来的暖融温度之中。

该打感情牌的时候必须带好节奏。

感受到他错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温萝忙不迭蹙眉,轻叹一口气,佯装惆怅伤感至极的模样:“那时感受到你的气息,我还以为,是你回来了。直到看见那几行字,我才明白,当初的你为了保护我,究竟在我不知不觉间做了多少。”

“其实?,那时的我身中奇毒,原本便命不久矣,见到那些……我便起了这个心思。”

她抬眸一错不错地望向柏己,眸底澄澈如清泉般荡漾,神情真诚不似作伪,“顾光霁毕竟是青玄宗弟子,是极有天赋的后?起之秀,景舟将长恨剑交予他后?,我很放心。更?何?况,长恨剑当年是你亲手赠予我,若能以我之身祭剑重?铸,我心下也?是欢喜的。”

“就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

柏己怒极反笑,“死物而已,如何?能比你的性命重?要?至于顾光霁——你该明白,在青焰魔岩成功炼化的那一瞬间,他便不再是你口中单纯的出?色后?辈——你是他唯一所爱。”

心绪激荡之间一阵气血翻涌,柏己拧眉轻咳两声?,指尖紧紧捏住她纤细的手腕。温萝咽了咽口水,轻声?劝道?:“你先冷静些。”

良久,平复下心头那阵汹涌而来的酸涩却又刺痛的醋意,柏己缓缓吐出?一口气,字字自紧咬的牙关之间艰难挤出?:“冷静?如今那把破剑已是最为无从辩驳的证据。你想让我如何?才能冷静?”

“爱并非如此狭隘之事?。父母亲情是爱,挚友相携是爱,情人相依也?是爱。”

温萝面色平静地回望着他,“别忘了,顾光霁修无情道?多年,对我不可能有超过天道?限制以外的感情。想必,缪馨儿于他而言的确是人生之中特别的存在,但也?仅此而已。”

虽然实?情是当时顾光霁为她生生崩碎了无情道?心,可既然柏己并不知晓这一层真相,她又何?必实?话实?说惹他心烦?

毕竟,青焰魔岩放眼整个五洲大陆也?仅此一块,柏己从未尝试着亲自使用?过,自然不知它当真生效之时,对于所谓“唯一所爱”的相对评判标准。

对于拥有着七情六欲的寻常修士而言,唯一所爱的概念自然无从辩驳,可若是对象换作无情道?大成的剑修,起初必定不会有人真正相信顾光霁能够满足这一条件。

但如今身处时光洪流的下游,既然他成功炼化青焰魔岩已成为柏己心下所知的真相,那么?倒推而成的莫须有“实?情”便自然成立。

——对于无情道?剑修而言,不需拥有常人那般分明的爱恨,仅需一丝不同的关照,便可自动满足青焰魔岩萦绕的这一极为苛刻的条件。

柏己无言地注视着她,眸光如苍梧殿外最冷硬的风,肆无忌惮地在她面上真诚的神色之上一寸寸刮过。半晌,他收回视线,心下轻哂一下。

不对。

虽然她口中这套说辞听起来天衣无缝,可却并不能解释顾光霁对与她相关之事?守口如瓶的做派。

同样身为男人,他绝不会看错,顾光霁看似淡漠的眸底深深压抑的占有欲,和翻涌却克制的爱意。

更?何?况,若非当真心悦于她,顾光霁又为何?在亲手杀死她之后?的五百年间,仅能凭借长恨剑巩固濒临入魔的心境?

究竟是她在说谎,还是顾光霁隐瞒得太好,将她也?一并骗了过去?

烦躁地狠狠抿了下唇角,柏己抬眸,淡淡道?:“你当真这么?想?”

他面色太过平淡,平淡得几乎看不出?情绪。

一时间分辨不清他究竟信了几分,温萝只得硬着头皮点头道?:“当然。”

柏己垂眸凝视着她,眸底划过一闪即逝的冷郁,狐疑与放任交缠着挣扎复又沉沦。良久,他一字一顿道?:“告诉我,你不爱他。”甲方就是爸爸。

温萝毫不犹豫地接口道?:“我发誓,我绝对不爱他。”

这话是实?打实?的真话。她对顾光霁或许多少存有几分愧疚和关切,但那些朦胧的情绪在任务倾落的阴翳之下,并不能谈得上爱。

顿了顿,她弯眸一笑,飞快地补充道?,“我爱的只有你。”

虽说这话算不得真,可她感激柏己对她做出?的一切付出?,也?曾真实?地唏嘘感慨过他一往而深的爱意和令人扼腕的命运。

被四周壁上两步一盏悬垂的烛灯浸染上赤红火光的大殿之中,陷入一片死寂。

窗柩缝隙零星钻入的微弱气流打着旋,撩起女人脸侧随意垂落的墨发,发间坠饰的链坠在某个角度折射出?一瞬间几乎溺毙心魄的光晕。

可她那双殊丽无双的眼眸,却比触手可及的夜幕之中流淌的星光更?耀目几分,满室光芒尽数沉浮着刻入她精致柔和的眉眼。

柏己眸光微动,终是在她定定的目光之中心甘情愿地败下阵来,心下纠缠的妒意与愠怒在她一片柔和清亮的眼波之中悄无声?息地融化,缴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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