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节(1 / 2)
望见顾光霁面?上复杂难辨的神色,墨修然长?眉微拧,心下似有什么如划破长?夜的星辰般一闪而过。
他曾听闻,几日前?柏己?与顾光霁曾于?元和大打出手,而如今,顾光霁却又破天荒地违背了他向来淡漠的性子?,主动?开口问及与柏己?相关之事。
这两人之间,原本并无半点联系,为何却在短短几日之内陡然演变成如今错综复杂的关系?不仅如此,似乎这其中,还与师姐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将心头狐疑暂且按下,墨修然缓缓吐出一口气,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前?辈还是早些休息吧。”
温萝甚至感觉自?己?有些被南门星pua了。不然,她也无法解释,为何现在的她已经熟练到不需团子?点出提示警报音,也能够极为自?然地切换至幻境之中。
南门星似乎格外?钟爱黄昏中天幕之上渲染开来的绚目霞光,每次在软塌上苏醒之际,入目的皆是精美雕花窗柩之外?烟粉漫天的瑰绝霞色,静谧柔和中带着几分迤逦与壮阔。
然而这一日,却是个阴天。
厚重的浓云积卷翻涌,悬垂的天幕沉得仿佛触手可及,宛若一团积了水的棉花满满当当地塞在心口,若有似无的湿意与水汽随着呼吸起?伏无声地沾连在肺叶之上,无端升腾起?几分窒息般的桎梏之感。
温萝:???一日不见,南门星突然换口味了?
若有所思地自?绵软的锦被之中坐起?身来,温萝飞快地抬眸向窗外?望去。通常状况下,没等她回到幻境之中多久,南门星多半便与她前?后脚现身,中间间隔最多不超过一分钟。
然而入目的,却是一片苍茫黯淡的天色下,寂静无人的空旷。间或有卷集的风卷呼啸而过,携杂着刺骨的湿冷,宛若一把?把?看不出形状的利刃般,争先恐后地自?窗柩的缝隙之中钻入房中,直往她裸露在裙摆之外?的小腿上刮。
温萝连忙抬手自?一旁的梨花木架之上取下一件似曾相识的狐裘披在身上,甫一上身,便有一股暖意顺着肌理流经四肢百骸,犹若冬日清晨在温软被褥中酣眠一般暖融舒适。
垂眸睨着衣摆之上若有似无的精致暗纹,温萝恍然大悟。
这件狐裘,似乎是当年?她被南门星强行掳至封王台后,为讨她欢心而遣人送来的上品法器。
……他倒是极为热衷于?复刻,不论是天气、房间陈设亦或是衣着服饰,皆要力争做到与八百年?前?一模一样。
正腹诽间,窗外?却依稀传来了动?静。
萧瑟寒风呜咽着在一片晦暗的天地间穿行,若有似无地携杂着几分罡风与气浪四散蔓延开来,肆无忌惮地敲击于?窗棂之上,将合拢的窗扉震荡得与木质边沿发出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颤栗。
温萝轻轻一皱眉。南门星在与旁人交战?
可分明如今在幻境之中,旁人不得他允许,除非以实力强行破除幻境,否则是绝无可能硬闯入内的。然而,若是前?者,那?么整片幻境都将分崩离析,她此时此刻也早该回到蔺妤身体之中,怎么可能还能好端端地站在窗边看戏?
她心下沉吟间,碎石飞溅,尘土飞扬,那?阵灵风碰撞的声响似乎更近了几分。随着这阵突如其来的动?静愈发接近,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炽烈热意与交错的明紫赤红火光陡然映入眼帘。
尘烟消散之后,望清眼前?发生的极为鬼畜的一幕,温萝人麻了。
不远处的空地之上,显出一黑一黄两道身影。
一袭玄色龙鳞长?袍的男人正半侧着身在不远处负手而立,斗法掀起?的阵阵罡风气浪拂动?他华贵的衣角,泛着耀目色泽的金冠之下,墨发如瀑浮动?,轻扫他深邃英挺的脸廓,掠过他劲瘦的腰身向前?翩跹。
昏暗的光线被周遭参差树影拓下半明半暗的凌乱分界,明昧光影印在他高挺的鼻梁之上,更显出几分不羁的傲气与凌厉。
而他修长?指尖正轻描淡写地扣着一把?极为熟悉的玄铁扇,扇面?悄无声息地展开,那?冰冷却精致的、极具美感的扇面?正抵着一片惨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皮肤,平日里看上去美轮美奂的扇尖在其上拖拽出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痕,隐约有血珠沿着伤口蜿蜒下坠,一滴一滴地坠落在绣满曼陀罗纹案的淡黄锦衣之上,绽开朵朵妖冶至极的血色红莲。
他身前?的男人面?容年?轻,眉目精致如画,隐约带着几分阴柔的女气,此刻命门受制,正微微仰着头,三千墨发自?金冠之中顺着脊背如瀑而下,暴露在空气中的那?截浴血的脖颈在墨发与血液的映衬下更显得冷白如雪,无端显出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美感。
温萝怔了一怔。
柏己?怎么可能进入幻境?
换句话说,今晨与他辞别之时,他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如今却为何飞速地好转起?来,甚至有余力将南门星逼至如此生死攸关的险情之中?
略有些狐疑地微微眯了眯眼。
玄衣男人浮动?的墨发之下,隐约有日光穿透他青丝间狭小凌乱的空隙,露出若隐若现的冷白肌肤。
他耳垂上,并无近日来心血来潮佩戴的玄铁耳钉。
这么一来,显而易见的便是,面?前?的柏己?并非真实的他,多半只是南门星于?幻境之中,不知出于?何种变态的恶趣味而捏造出的人物而已。
想?通这一层,温萝心下反倒更平添了几分不解。
作为幻境之主,此时出现的“柏己?”一言一行,皆受到南门星的操纵控制。
按照常理,将兼“前?任老大”和“老婆前?男友”的柏己?在幻境之中创立出来,他难道不应该命令他任打任骂不得还手以出口社畜与险些被绿的恶气和郁闷么?
怎么南门星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仅并未将“柏己?”按在地上狠狠摩擦,反倒在他手中落得下风,模样可怜得犹若荒凉野地中在寒风肆虐下孤零零颤抖的小白菜。
这是什么展开?南门星是什么史诗级抖m么?
她在窗边沉凝迟疑间,被柏己?以法器抵住咽喉的南门星似是察觉到了她直勾勾的目光,垂眸精准地睨了过来。
貌美的少年?低眉敛目,长?而翘的睫毛如同浓密的鸦羽一般,在瓷白的眼下拓上一片明昧交替的阴影。而那?双狭长?乌润的眼眸,则盛着什么如星辰般细碎的光亮,遥遥望过来,似是有蜿蜒银河流淌坠入他醉人的眸底。
温萝呼吸微滞。可以说,经过南门星支线之中与钱星的相处,她对于?南门星这种纯良乖顺甚至称得上可怜的神情,几乎产生了ptsd。
这一瞬间,脑海之中如有灵光乍现,仅仅一个呼吸,温萝便霎时了然南门星上演眼前?这荒诞的一幕究竟意欲何为。
昨夜陡然知晓姜芊竟是公羽若的转世,想?必南门星心下的思绪倒也并非他面?上表露出来那?般平静与不在意。尽管心下相信了她的说辞,可那?份几乎称得上逆天的占有欲却并非如此冷静理智便可消弭的。
哪怕她如今并无身为公羽若与柏己?相恋的记忆,单单前?世与柏己?存在令天下人震动?的爱恋这一点,便已足以让她在南门星的雷区上疯狂蹦迪。
故而,他想?要亲眼看着她伤害柏己?,甚至斩杀柏己?,以满足他心下变态的欲望,平复不甘又嫉妒的愠怒。甚至,他究竟有几分相信她这套天衣无缝的说辞,如今看来都仍需考证商榷。
果然,与她遥遥对视的男人轻轻皱了皱眉,湿润的眼微微下垂,眼尾甚至氤氲上一层不知名的薄红,眸底闪过类似委屈惊惧的情绪,殷红的唇缓缓张合:“阿芊,救我。”
温萝:……
戏瘾又犯了是吧?八百年?没人陪他演戏,今天总算是找到机会了,这就角色扮演到不醉不归?
然而此刻她终究是在南门星的地盘上,不得不低头,连忙佯装惊异忧虑地自?房中飞快地推门而出,脱口琼瑶式唤道:“阿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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