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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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里不无担忧。

偏偏身为大汉的皇帝陛下,刘邦却似乎对这一切全无察觉。

这位平民皇帝现在最关注的是他的百姓们才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他们当中许多人的家园已经成为了废墟,许多人成为了无家可归者,更有许多人正在经受饥寒,他想以最快的时间让他们摆脱这些苦难。

“陛下是一位仁君。”下朝回家之后,张良这样对林依依说道。

“但是他似乎太过自信了,他以为大家跟着他披荆斩棘一路走来,对他会忠心耿耿。会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他公正地排出一个功劳榜单来。但是实际上,跟着他打天下的这些人里,又有谁不是为了建功立业、富贵荣华?他们有野心、也有魄力,就是不知道有多少耐心,我担心陛下如果继续拖下去,迟早会生出祸事来。”

林依依安静地听着。

对于张良现在的困扰,她给不到任何的建议,因为她不记得大汉帝国刚成立的时候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只隐约记得在刘邦当皇帝的时间段里,好像是有些谋逆和叛乱的事件发生的。虽然她不记得那些事件是真的,还是刘邦为了消灭那些异姓诸候们而捏造的罪名,但不管怎么说,谁都不可能坐以待毙,就算不是主动的谋逆反叛,反抗也总是要反抗一下的。

所以她也不清楚这些人当中是不是就有张良所说的这样的人,她唯一能够安慰自己和张良的,便是大汉帝国传承下去了。

这意味着就算有什么谋逆和叛乱,最终也都被镇压下去了。

又有一天,皇帝在宫里举行了宴会,张良一身酒气地回来后,脸上的神色有些阴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林依依以为他喝了很多酒,谁知他却清醒的很。

原来他一直以来都是对外声称身体病弱,不但不出战,就算是在宴会上,也很少饮酒,而他之所以今天会一身酒气地回来,只是因为宴会上有人起了冲突,他受了池鱼之灾被泼了一身酒水而已。

林依依有些惊讶:“我记得,今晚的宴会是在宫里吧?”

“嗯。”

“那皇帝也在吧?”

“也在。”

“那他们居然敢在皇帝面前放肆?多大的冲突能让你都被泼一身酒?是打起来了,还是有人故意针对你?”

“打起来了。”

张良说完,略一停顿,然后有些无奈地道:“也有故意针对我的意思。”

“为什么?”林依依顿时就怒了。

她瞪圆了眼睛气乎乎地看着张良,好像那个针对了张良的人是他自己似的。

张良原本心情并不好,但是看到她这样子,忍不住就笑了起来,沉闷的心情也变得明亮了不少。

“因为他们嫉妒我啊。我没有战功,却早早地就被封了候,而且我还拒绝了三万户的封赏,而选择了留县,这对于那些至今都没有得到封赏,尤其是功劳本来就不怎么大的人来说,我的存在就更加的让他们心中不平不忿了。”

林依依明白了过来,却仍然很不高兴,微微撅嘴道:“那他们也不能这样针对你啊。他们在皇帝面前打起来,皇帝就不生气,没有罚他们?”

“怎么生气?都是有功之臣,又喝多了,互相给个一拳两脚的,也没什么大事,谁还能真的追究什么责任不成?只能让人将他们拉开罢了。”

看到林依依还是生气,张良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多大点事儿?我是怕你担心才一回来就来见你的,早知道就先去换衣服了。好了,别生气了,早点休息,我明天就入宫去求见陛下,劝他早日将封赏定下,这样大家的心也就安了,这种事儿以后也就不会发生了。”

果然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张良就进宫去了,等到下午回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就挂着笑容,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林依依好奇地问了一声,他便笑咪咪地将他进宫以后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他今天故意提早进宫,让内侍将新鲜出炉的大汉皇帝陛下从龙床上挖了起来。

许是刚刚才当上皇帝,还没习惯自己应该有些帝王的威仪,也许是他对于张良真的非常的信重亲近,所以哪怕是在宿醉中被吵醒,他也没有责怪张良的意思,只是打着哈欠一脸萎靡地披了件外衣出来见他。

“子房,这么早进宫,你有什么急事找朕?”

他昨天高兴,喝了不少酒,虽然睡了一晚上了,但是这么早起床还是有些不怎么舒服,于是他皱着眉一边用手按揉着太阳穴,一边问道。

“臣是来向陛下谢恩来的,多谢陛下昨晚出言替臣挡酒。”张良行了一礼,态度极为诚恳。

刘邦半闭着眼睛扬起一只手摆了摆笑道:“免了,免了。昨天那些家伙闹得太厉害了些,你身体弱,喝不得酒,这些家伙还一个个上来敬酒,分明是想灌醉你,我怎么能看着不管呢。”

他说了几句话,终于清醒了许多,开始自己穿衣服,旁边的内侍想上去帮忙,也被他挥退了。

“唉,说起来要不是你这身体,你又怎么会没有战功?就算是没有战功,你所立下的功劳也足以匹配朕给你的封赏。朕知道,你之所以推拒了齐地的封赐却选择那个小小的留县,也是为了堵住有些人的嘴,为了不让朕难做,朕领你这个情。只是封你为留候实是委屈了你些。罢了,以后朕再想法子补偿你。”

“并不委屈。陛下也知道,臣家中人口简单,有留县足够了,封地若是再大,臣也管不过来。”

他会管不过来?这这简直是个笑话,就算给他一个国家,他也照样能管得过来。

刘邦笑了笑完全没把这句话当真,因为他知道张良就是这么个性子,说好听了叫谦虚,说难听了叫装逼。

“好了,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你大清早的跑进宫来?害得朕连个懒觉都睡不成了。不是我说你,子房,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啊,行事总是喜欢一板一眼的,真是迂腐。”

张良笑了笑道:“礼不可废。尤其是现在,陛下的身份已不同以往,很多规矩不仅是臣等要遵守,便是陛下,也该遵守起来了,否则恐生大患。”

听到张良这么说,刘邦放下了按揉脑袋的手,眼睛也睁开了。

他从来不会忽视张良的任何建议,因为他从来都不是盲从,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所采纳的每一个建议,事实证明这都是对的。

所以,他知道张良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其用意的,只是让他很不痛快的一点就是,张良一直对他保持着足够的尊敬,却怎么也不够亲近,哪怕他已经很努力地刻意亲近,想与扡拉近距离,可是最后他却总是会有些无奈地发现,他还是没变,守着那些在他看来很是迂腐的虚礼,保持着臣子应有的恭敬。

他是很喜欢张良这个人的。

他长相俊美、气质温润,他出身名门、学识渊博,他智慧如海、谋略如鬼,他胆量超卓、人品高洁……

除了他身体病弱这一点不好之外,他真的没有在张良身上再找出任何的不足之处了。

是啊,他也曾无意中见到张良练剑,那剑法以他的眼光来看也是极好的,如果不是张良的身体太过病弱,他又怎么可能会不上战场?

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战功?

那些背后耻笑、抨击张良的言语,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毕竟那些话可主要是为了让他听到的。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愤怒,更为张良惋惜,所以不知找了多少医师为他看诊,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些医师们都拿他的病没有办法,因为他们根本就查不出来毛病倒底出在哪里,但是他的脉象却又虚弱的好像将死之人,最后也只能给他开些温补的药方,让他慢慢养着。

后来,当刘邦知道了他还有赤松子这样一个朋友的时候,尤其是在见识到了赤松子高超的医术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医治张良的想法了,连赤松子都没办法,还有谁能帮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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