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2)
暗暗打量四周的环境,发现并非以前居住的房间,屋内陈设古朴大气,装饰多辅以大红和暗彩,尤其是她现在倚着的这张雕花拔步床,富贵奢华,大得夸张,明显不是给她一个人住的。
沉默片刻,清清开口打断丫鬟的话:“现在是什么年份?我又是何时嫁的人?”
这回轮到丫鬟呆住了。
“小姐,您、您别吓我,”她竖起两根指头,“您是元兴二十七年成的亲,已两年多了!”
……
张大夫去而复返,眯着双老花眼,一会儿沉思,一会儿摇头,好半天才得出结论:“夫人这是得了失忆之症。”说完,又问了清清几个问题,边听边点头,捋着胡须,补充说明,“记忆停留在了三年前,尚未出阁之时。”
三年前……丫鬟欲言又止,望向清清的目光满是心疼。
三年前,振威大将军江执违抗圣令,致八万边关守卫军全军覆没,更使大安国连失三城,元气大伤!
群臣激愤,民怨滔天,圣上命江执戴罪立功,最后,大将军虽扭转乾坤,反败为胜,却重伤不治,以身殉国。然,功不抵过,圣上亲自拟旨,褫夺其大将军封号,没收家产。
风头无两的江家一夕倒台。
短短半月之后,东宫谋逆,江家二子作为太子伴读,不慎牵连其中,兄弟二人未及弱冠,却双双殒命于御林军乱箭之下。
违抗军令、犯上谋逆——罪名昭昭,皆是诛连九族之祸!圣上却并未追究。
世人皆道圣上仁慈,可江家世代忠良,大将军更是一心为国,用兵如神,闭着眼睛都不可能有如此败绩!太子谋逆之事更是牵连甚广,疑点重重。
圣上不追究,是因为他心虚,因为他怕那八万英魂死不瞑目,因为他不敢追究!
可江家的男人都死绝了,只剩下江母和清清姐妹俩,自保都难,更别提翻案。逢此大难,本就柔弱的江母更是积郁成疾,在清清出嫁半年后,也驾鹤西去了。
丫鬟神色担忧地望着自家小姐——小红马的到来远在江家败落之前,也就是说,失忆后的小姐,并不知道家里遭遇了什么。
若她能记起来也就罢了,若是在没记起来的时候得知了父兄的遭遇,岂不是……还要再承受一次家破人亡的痛苦?!
“炼儿,炼儿?想什么呢?这副表情。”张大夫离开后,清清喊住小丫鬟,“别发愣了,同我说说夫君的事情。”
夫、夫君?
丫鬟嘴角抽了抽,她还没听小姐这么称呼过姑爷呢,有点儿不习惯。
“回小姐,姑爷是您幼时便认识的。”丫鬟低头绞着手帕,“对了,您别叫我炼儿了,我、我改名了。”
“哦?改成什么了?”清清称奇。
她现在完全没有失忆的慌张和不安,只觉得好奇——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竟连夫君都有了!冒冒失失的小丫鬟也长大了,还改了名字,跟做梦似的。
丫鬟挠挠头:“奴婢现在叫铁锤。”
清清:“……”
清清十六岁的脑袋瓜儿不是很能透过这名字剽悍的表象理解其中深意,但人家改都改了,而且还是她自己要求的,便没有多说什么。
“那个,铁锤啊,”清清捂着心口,压下渐渐涌起的怪异之感,“你方才说,夫君与我自幼相识,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铁锤张了张嘴,又很快闭上了。
清清:?
手帕都快绞烂了,铁锤也没敢把谢铎给交代出来。
——小姐惧怕姑爷,从小就怕,怕得要命!
若她知道自己嫁的是全京城最铁面无私、冷酷无情的御林军统领,怕是会当场吐血。
“难不成,是李狗蛋?!”清清拧眉,她自幼认识的世家公子里面,属李然最不学无术,除了他,好像都还说得过去,不至于叫人连提都没脸提。
“这个……比李世子自是好上许多的。”铁锤酝酿着语言,“咱们姑爷位高权重,相貌堂堂,是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
就是性子凉薄了些,脾气暴躁了些,手腕毒辣了些……
美男子?清清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是谁,牵了铁锤的手,朝她撒娇:“你就直接告诉我吧。”
铁锤难以抵挡,正欲直言,门外及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极有分寸地驻足在门口,隔着门往里头传话,欢欢喜喜的:“夫人,老爷来了。”
清清倏地挺直脊背,佯装着不动声色,莹白的双手却快速理了理整齐的鬓发,仰头望着铁锤,眼睛里亮晶晶的:“我这样行吗?”
铁锤让她娇俏的模样晃了一下神,讷讷地点头:“小姐怎样都好看。”
清清又整理了一下微敞的领口,从容地往身上拢了件外衫,但转念一想,他们都成亲两年多了,自当是彼此熟悉的,就又给脱了下来。
脚步声渐近,清清深呼吸几下,莹白的指尖搁在深色的丝被上,不确定地问铁锤:“那……现在就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雕花的点漆红木门被人推开,一双黑底鹤纹登云靴迈了进来。
清清的视线不自觉往上爬,蔓延过一双修长得仿佛没有边际的腿,看到他劲瘦的窄腰、笔直挺括的肩背、好看的喉结,再往上……清清自觉唐突,抿了抿嘴,不敢再看了。
不过,光瞧这身段儿,倒真是芝兰玉树,气质非凡——美男子!锤儿诚不欺我!
清清按了按心口,想要阻止心里那只横冲直撞的小鹿。
冷不丁的,还怪紧张。
“醒了?”来人的声音清冷凉薄,登云靴往前迈了几步,大刀阔斧地在桌前坐下,锐利的眼神把她看着,语气透着寒意,“解释一下。”
桌案上的和离书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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