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2)
当时的原身迷迷糊糊听了大概,后来蒋大春带着她的儿女上门来,把家里洗劫一空,余秀看着家徒四壁的屋子,心想那些钱粮肯定也没了,也就按下那颗烦躁的心脏,老实养了大半月的伤。
如今突然想起陈仁贵跟那蒋大春闹腾了大半辈子,以蒋大春那如土匪一般的恶毒性子,陈仁贵临终前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钱粮和他时常进山打猎的□□一定还藏在家里面,就是她始终想不起来陈仁贵跟她说得藏在哪里。
“那要猎——枪做什么?”狗蛋蛋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后面,小脸绷得很紧,看起来有些紧张。
余秀回头看他一眼,突然明白过来:“你把猎——枪和钱票都藏起来了?”
这狗蛋蛋看似瘦小,不爱说话,其实性子虎着呢。
李晓丽家生了三个小子,年纪在十来岁之间,正是淘气的时候,不过三人却挺喜欢芝芝这个白嫩小女娃,有啥好吃好玩的都先紧着芝芝。
有次李家最小的小子贪嘴,抢了李晓丽煮给芝芝的鸡蛋,芝芝哇哇大哭,狗蛋蛋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拳,直把那小子右眼给打肿了,余秀少不了一顿赔礼道歉。
打那个时候余秀就明白,这小子看着面相老实,实则是个护短的主儿,瞧他刚才问她那语气,她敢肯定家里的钱粮都被他藏了起来。
狗蛋蛋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芝芝却急了,奶声奶气道:“妈妈,爸爸的钱是留给我们读书用的,我们不能拿给你。猎——枪哥哥藏起来了,你要是想用,我叫哥哥拿给你。”
“好嘛,既想让驴跑,又要防驴吃粮,你俩逗我玩呢?”余秀瞧这两兄妹的防备样儿,直接给气笑了,也不找猎——枪了,坐在破旧狭窄的炕床上,看着两人道:“我问你俩,我是你们什么人?”
“后妈。”狗蛋蛋毫不迟疑。
“既然是后妈,你爸又死了,我随时都能拍拍屁股走人知道不。”
余秀学着李晓丽的模样,把腿盘着坐,虽然不大雅观,但坐着舒服,“我一走,以你们那恶毒奶奶的性子,还指不定怎么磋磨你们,你们也别指望隔壁李婶婶能收养你们,人家有三个儿子要养,还要赡养老人,他们能帮你们一时,能帮你们一辈子?”
第3章 003
“你想怎么样?”狗蛋蛋很上道的接话。
余秀满意的笑了笑:“你爸临终前告诉了我钱和猎、枪藏在你们地窖里腌白菜大缸底下,我刚才下去看了,没有,那缸子完好无损,里面还有两个蔫头蔫脑的大白菜,想来蒋老婆子一群人没下去,被你藏起来了。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想让我照顾你们长大,你们必须信任我,钱和枪都得交给我保管,不过钱我不会拿完,那毕竟是你们父亲留给你们的,我只拿一半购买我们日常用品,猎、枪我有大用处。”
狗蛋蛋也知道她说得是实情,虽然她还年轻,看着不靠谱儿,但当初她嫁过来的时候,是向他爸保证过,要把他们兄妹俩当亲生孩子一样对待。
狗蛋蛋不求她对他们有多好,至少要把他们兄妹俩抚养长大,在这之前,他们兄妹二人免不了要仰仗她,也就犹豫了一小会儿,转身跑去了灶房。
当初蒋大春带着儿女上门来抢东西,连灶房里堆放的柴堆都没放过,一并抢回了老陈家。
狗蛋蛋人小心眼多,他爸死的那天,他趁余秀不注意,把钱票猎、枪和一小袋红薯藏在了灶房火塘里面,那里好几天没动火,自然没人发觉。
等狗蛋蛋把灰扑扑的钱票猎、枪并小麻袋红薯递给余秀时,余秀看着那小沓一分两分两毛五毛整整齐齐叠在一起,用橡皮圈捆住的近十五块钱,以及十来斤粮票,二十来个半拳大小,表面有些长芽发霉的红薯,芝芝那懵懂无知,狗蛋蛋那肉痛不舍的表情,余秀心里有些酸酸的。
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一个还是奶娃子,正是在父母怀里撒娇,需要父母关怀的时候。
可狗蛋蛋兄妹俩,亲妈早死,父亲病故,一夜之间没了依靠,原本单纯快乐的两个孩子也忽然长大,面对来势汹汹的蒋大春一家人,狗蛋蛋一个孩子能想到藏起钱粮,可见蒋大春一家人以前做得有多过,才会让狗蛋蛋这么提防。
“这里一共有十五块八毛六分钱,按照我刚才说的,我只拿七块钱,其余的狗蛋蛋你拿着。”
余秀数了五张面额一块的钱,四张五毛的钱,合着一堆花花绿绿带粮票叠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剩余的钱都拿给狗蛋蛋,红薯让他放在后院的地窖里去,自己则拿起猎、枪进行研究。
这是一个三连发子弹的单管轻型猎、枪,能上三发子弹,连续射击三枪,体长约半米,自身重量轻,方便携带,余秀拿在手上也没多重,想来她一个女人使用也没有太大的难度。
由于北寒平原一望无垠,周遭有无数江流和水甸子,每年到了夏季就会大风大雨刮下个不停,使得平原大部分地方都浸泡在水泡子里,不适合长久居住,所以百川囤修建在大平原后面的绵延群山脚下。
虽然这里离最近的乡镇有上百里,来回得一整天,好在地广物厚,荒土随便开,只要你肯劳作,就没有饿肚子的时候,山上还有很多山珍野味,只要你不怕死,敢上山打猎找药,一年下来,日子可比那城里人过得好。
建国以前,百川囤几乎人人都有枪,那时候百川囤还只有几户人家,都是从山东吉林那边逃难过来的,瞧着这北寒之地一片荒芜处处是地,却无人开垦种植,于是就在这里落脚。
然而要在这荒芜人烟的北寒之地生存也十分不容易,首先这里一年之中有半年都会下雪,庄稼作物只能收一茬,而且平原和山上猛兽众多,时常下山来捣乱,还会进囤子里吃人,所以从最开始逃难到百川囤的人家,几乎手里都有枪。
但是近几年国家进行村镇归笼规划,百川囤变成了百川村,村里五十多户人家多余的枪支尽数上缴,只留一杆猎、枪,供村里人家自保打猎。
陈仁贵的猎、枪是陈老头传给他的,这枪少说也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枪身的外漆都已经脱落,枪膛却是铮新瓦亮,想来是陈仁贵定期擦枪保养。
想想也是,北寒平原有再多的土地,人就那么几个,耕耘设施落后,粮种没有改良,再怎么努力耕种,也只能勉强饱腹,这个时候若不上山打猎找人参卖,等到冬季大雪纷飞,万物枯萎之际,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风,这保命的猎、枪可就十分重要了。
余秀在现代是个语文老师,大多时候都呆在教室里,周末也宅在家里,对于这种枪械玩意儿虽然有点兴趣,但从没摸过,也没用过。
她身处在条件环境恶劣的时代之中,想让日子好好过下去,什么东西都得学,不会开枪不要紧,隔壁邻居田保国会开啊。
余秀带着猎、枪去到隔壁,田保国出门去了,李晓丽正在屋檐下挂大蒜,李家三个皮小子这会儿老老实实地拿绳子帮忙串蒜递蒜。
“害,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让你跑一趟,原来是不会开枪。别问你老大哥了,我也会开枪,我教你。”
听了余秀的来意,李晓丽从木梯上下到院子里,拿起余秀手中的猎、枪,咔咔拨动两下,教她如何上弹上膛。
完了她还从屋里拿了十枚花生米大小的子弹给余秀说:“现在猎、枪的子弹不好买,得层层批报,上头同意了才从武装部购买。还限购三十枚,一年只能买一次,这点子弹,哪够咱们用啊。所以平时咱们都是托人到苏俄那边买,价钱不便宜。近两年苏修份子太多,边境关系紧张,这子弹也不好买了,陈兄弟在的时候原打算自己去苏国买子弹的,没想到得了大病……”
余秀自是万分感激,拿了两块钱要给李晓丽,一是感激她们两口子照拂之恩,二是不能白拿人家的子弹。
再亲近的人,你总空手套白狼,只会惹人厌恶,以后再也亲近不起来。
李晓丽推迟不过,只能收下,两块钱看起来不多,但供销社的米才二毛四一斤,饴糖才一分钱一块儿,一毛钱能买一斤红薯或土豆,这时候大家都舍不得吃细粮,都是粗粮夹杂着时令瓜果蔬菜吃个半饱就成,两块钱能买近二十斤粗粮,这可是十足的心意。
余秀是城里下来的大学生,书读的多,最注重礼仪礼节,李晓丽怕自己不收这钱,让人家觉得自个儿看轻了人家,推搡几番收下钱后,听闻余秀要去老陈家算账,忙让大小子去找他爸回来,给余秀撑腰。
余秀并没有直接去老陈家,而已拎着猎、枪,带着俩孩子往村长家里走。
由于方圆千里就这一个百川村,村里好多人家都接的近亲,就算出了四代同堂,那还是打断骨头连着血亲的亲戚关系。
余秀养伤的半个月里,老村长就上门看了一眼,说些没用的废话,之后就没了声响,余秀要想要回自家的一应用具,直接上门抢可不行。
毕竟原身跟她一样,都是师范大学的大学生,要做出什么蛮横的举动,人家会怎么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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